5-17 出征! 1

　　车外寒风凛冽，车内温暖如春。

　　火盆里的火苗欢快地舞蹈着，和帘子外阵阵的欢呼声互为表里。

　　”太岳，四万人够么？“

　　“微臣该死。”我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坐榻对面活色生香的春宫图上移开，稽首问道，“您刚才问什么来着？”

　　刘宏：。。。。。。朕可是听说，管亥一个多月来大肆招兵！呃。。。。号称二十万之众啊！

　　我摇头道：十二万五千。微臣更相信锦衣卫署的情报。

　　刘宏皱眉道：纵然如此，也是敌众我寡啊，黄卿。

　　“的确。”我摸了摸鼻子，宽慰道，“检阅完西园禁军，您就没这么担心了。”

　　刘宏半信半疑，开口问道：“那。。。豫州往河内。。。”

　　“有张郃堵在巩县，没个两三万骑兵过不去。”我指着一幅画坏笑道，“陛下太会玩了，这体位，啧啧！”

　　刘宏抬眼一望，稍有尴尬之色，没好气道，“这有何难？你这青瓜蛋子自然不懂！”

　　我：那是那是！微臣还是头一回坐御驾，果然高大上！那什么。。。微臣妄自猜度，陛下一定深谙“车震”之精髓啊，嘿嘿！

　　刘宏：车震？？？

　　我一边指着春宫图，一边把车帘撩开一条小缝，发现车已经过了洛水桥，回头问道，“皇上，将士们头一回目睹您的盖世风采，您就没什么临别感言要发表？”

　　刘宏从袖中摸出一份帛书，洋洋自得道，“朕早有准备！你看，文采一点不输你吧！”

　　“那必须的！”我说着便开始拜读炮王大作，“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

　　刘宏：如何？是不是很高杆？？？

　　我一脸敬重：那什么。。。滔滔不绝又不可收拾了。不过。。。。。。

　　刘宏脸一沉：嗯？！

　　我：丘八们都是小屁-民出身，可不是卢植、黄琬那样的大儒啊！再说，这“天下”、”君子“啥的，跟他们有十八杆子打得着的关系？

　　刘宏捻须沉吟片刻，释然道：爱卿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那。。。。。。

　　我对刘宏扬扬眉毛，建议道：微臣觉着吧，想煽乎他们死心塌地地为您抛头颅、洒热血，得来点实打实的玩意儿！您说呢？

　　刘宏连连点头：嗯嗯嗯！

　　我对刘宏附耳过去。。。。。。。

　　盏茶功夫之后，马车缓缓停住。

　　”启禀陛下，四夷馆已到。“说话的应当是位全须全尾的中年男子，不仅音色清朗浑厚，而且是非常纯正的河洛官话。

　　少顷，太监唱喏之后，刘宏在我的搀扶下走出马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跪在刘宏脚下，耳膜承受着无以伦比的冲击。

　　五秒钟以后，我抬头看看刘宏，他嘴巴半张着，呆若木鸡。

　　“尼玛，还杵着呢！不会失聪了吧。”我腹诽着伸手扯了扯刘宏的龙袍。

　　刘宏回过神，对身旁的宦官吩咐道：平身吧。

　　我起身，朝着丹墀下一望——这回轮到我目瞪口呆了。

　　几十万人山呼万岁的场面，刘宏不是第一次经历。但，直面四万骑兵的场面，刘宏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

　　军阵的中央，是张辽的重骑营和高顺的陷阵营；左右两翼是赵云的乌桓营和黄忠的轻骑营；第二排是魏延的步兵营和曹性的弓弩营；第三排，是投石车、云梯、冲车、巢车等各种攻城器械组成的攻城营。

　　重骑营的玄色板甲，陷阵营的黄铜板甲，乌桓营的银色锁子甲，步兵营的青色步人甲，弓弩营的明光细网甲。。。。。。四万盔甲迎着冬日，向着丹墀之上反射各色精光，照的人根本无法直视！

　　这既是钢铁铸就的军阵，也是金山筑成的军阵！

　　刘宏看了一眼躁动不安的御马，嘀咕道，“奇怪，四万匹马怎么没声儿呢？”

　　我：都勒口了。

　　刘宏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颇为不爽道：这些丘八见了朕躬，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每月发他们三两银子，就有反应了。”我立即用腹语进行了反馈。

　　不过，炮王这话听着有点耳熟，我忽然想起了辫子戏中的老熟人——年羹尧。据不可靠消息，雍正就是问了类似的问题之后，对年大将军起了杀机。

　　“陛下，微臣之前特意再三叮嘱，注意文明，讲究作风，不要扯开公鸭嗓鬼嚎，以免扰了圣驾。嘿嘿。”我强自镇定道。

　　刘宏：声势很大么？

　　我：非常大。

　　刘宏：特么的，你都给朕跪了！他们不跪倒罢了，甚至连屁股都没离开过那皮垫子！大不敬至此，简直岂有此理！

　　”呃，那玩意叫马鞍，陛下。“我咳嗽了两声，耐心解释道，”陛下，您看那些重骑兵，单单一身铠甲就一百多斤，他们下了马可就上不去了。“

　　”难道他们都是被人抬上去的？“

　　”陛下圣明。这帮人得借两个人的力才上的去啊！这上了又下，下了又上，乱七八糟的，有碍观瞻事小，损了天子威仪事大啊！“

　　刘宏释然：说的没错。

　　我低声道：若是陛下不怕污了龙耳，微臣这就去安排。

　　刘宏龙颜一展，大度地甩手道：等朕祭拜过天地之后，再说。

　　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忽然觉得背心一凉——就像身后有两把雪亮的匕首顶着！

　　我猛地一个半转身，用目光迅速扫射在场之人。

　　熟悉的人只有三个：何灵，刘辩和廖化。

　　何灵凝视着着四万大军，娇笑如花：一匹马吃六个步兵的口粮，换算成战斗力也至少是这个数！虽然何灵不一定知道的这么具体，但这四万人的战力傻子都能看出来——人数之庞大远超北军，装备之精良远超北军，军容之整肃亦远超北军！有这些钢铁雄狮拱卫，他儿子储君的位子得有多牢靠！

　　至于太子刘辩，正饶有兴致地听着是小大人廖化滔滔不绝地对各个兵种进行讲解，压根没发现我转身。

　　我摸摸脖子上的冷汗，心道也许是刚才心里有鬼，又吹了冷风吧。

　　。。。。。。

　　祭天，拜地，献舞，宣读檄文，刘宏兴致勃勃走下丹墀，昂首越过两班文武官员，再下六十四级玉阶，来到军阵前方的将台之上。

　　”传朕旨意，此战斩首一级者，赏银三两！斩首三级者，升官一级！大军凯旋之日，所有参战之将佐士卒，平地再升一级！“炮王慷慨激昂，水星四溅道。

　　呼——！呼——！呼——！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没飘！

　　高顺打出旗语之后，全军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比起刚才二十多万人的此起彼伏、敷衍了事，四万人的整齐划一、众志成城显然具备更高的当量和更强的震撼力。

　　天地和鸣，洛水逆流！

　　刘宏在短暂的晕眩之后，苍白的俊脸充得通红，嗨翻天道：诸君当奋勇戮贼，勿负朕望！

　　高顺打旗，全军佩刀出鞘。

　　“杀！”

　　“杀！”

　　“杀！”

　　又一次地动山摇，外加剑戟蔽日之后，刘宏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酱紫——“朕心大慰！赏银四万两！”

　　金公鸡刘宏居然放大招了，真是感天动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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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宏龙颜大悦，破天荒下了基层，走入军阵和黄校尉、赵司马们把酒言欢，打成一片。

　　丹墀之上，王公亲贵们的女眷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甄姜：他不去陪皇上，跟王大家和奉孝在那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秀儿：这种场合，只能有一个人出风头哦。

　　甄宓：大姐，难怪他偏心！小妹就是他肚里的蛔虫呢！

　　秀儿：五姐专宠，还来取笑小妹！

　　正当三女笑成一团时，却见杜惜娇引着四位贵妇款款而来。

　　杜惜娇：见过三位。。。

　　甄姜欠身道：杜姑娘不用客气，不知这几位是。。。。。。

　　杜惜娇指着众人依次介绍道：这位是曹校尉结发之妻丁夫人，这位是刘夫人，这位是卞夫人，这位是环夫人。

　　丁夫人上前一步，稽首万福道：妾身常听夫君提起，镇北将军府中三位女主，不但貌若天人，倾倒众生，更能时时为卧虎大人查漏补缺、广有臂助。今日有缘一见，方知传闻非虚。

　　刘夫人接道：夫君时乖命蹇，豫州蹉跌，幸有卧虎大人鼎力直言，发才化险为夷。卧虎大人与夫君如此交好，若蒙不弃，妾身亦想与夫人们皆为闺中密友。不知三位夫人意下如何？

　　卞夫人笑靥如花道：奴家常听惜娇妹子说，黄大人才气无双、勇气绝人，世间女子当羡煞甄家三姝；今日见了三位妹妹真人，倒觉得世间男子当羡煞镇北将军呢！

　　甄姜知晓我与曹操交情不浅，上前与曹家女人们热络得攀谈起来。

　　甄宓和丁夫人等略作寒暄，却偷偷牵了牵秀儿的衣角，使了个眼色。

　　秀儿紧随甄宓上了马车，问道：我和杜姑娘聊得欢呢，五姐找我有什么紧要的话儿要说？

　　甄宓哼道：你个没心没肺的，适才倒没听出什么味儿来？

　　秀儿奇道：他大全在握，雄兵在手，曹家人有杜姐姐牵线，前来攀附也在情理之中。

　　甄宓：那个卞夫人话里藏话，你没听出来？

　　秀儿：嗯？

　　甄宓：防火、防盗、防闺蜜。你那个杜姐姐出身风尘，阅人无数，肚子里可没憋什么好屁。

　　秀儿：姐，这个我岂能不知？不过，他说了。。。。。。

　　甄宓：说什么？？？

　　秀儿：嗯。。。反正。。。反正不会再有人来就是了。

　　甄宓又喜又气，咬牙道：死黄山，再做多少，他还是向着你！

　　秀儿：好姐姐，您就让让妹妹嘛！

　　甄宓啐了秀儿一口，嘟囔道：哼！话说回来，这个卞夫人和杜惜娇姊妹相称呼，却玩笑里藏刀这一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

　　秀儿莞尔道：反正是曹家人，再厉害也跟咱们没啥关系。

　　马车里甄宓和秀儿家长里短，马车外却起了小波澜。

　　曹家女眷你一言我一语将甄姜熏得芳心大悦之际，却听一人冷不丁冒了一句：吾道听途说：贵府小夫人，非但身段婀娜、勾魂摄魄，而且与卧虎大人有救命之恩；五小姐不但芳华绝代，而且聪明无比，镇北将军一日都少他不得；倒是大小姐，虽生得美艳端庄，脾性又温婉持重，端的是万里挑一的绝妙人儿！可本小姐总觉得夫人比那两位差那么一点点。。。。。。

　　卞夫人：疤癞眼，黄夫人令名远播，岂容汝这黄毛丫头妄言指摘？！

　　那少女反唇相讥：卞玉儿，你说我”妄言指责“却需拿出凭据！你比我进府早，贬损我两句倒也没甚，哼哼，不过嘛。。。黄大人一家都是重睑，不知道卧虎大人知道疤癞眼一说，会作何感想？

　　卞玉儿朝甄姜定睛一望，如遭雷殛，花容失色告罪道：贱妾眼拙，实乃无心之罪，还望黄夫人宽宥则个！

　　甄姜淡然一笑，泰然道：太岳此生，三成交予案牍，三成陷于兵事，三成溺于武艺，嗨。。。能给吾姊妹三人的一成尚且不到，多或者少倒真是没甚要紧了。至于样貌，原是父母赠予，媸妍美丑无可选择，但要对方看着好便妥了。二位夫人为了这等闲杂实体起了争执，伤了和气，生了芥蒂倒真让我这心里过意不去了。

　　丁夫人面色尴尬，对着卞玉儿和那少女瞪道：如此不堪，夫君颜面何在，曹家体统何存？！黄夫人何等气派、风度，尔等好好学学！

　　卞玉儿喏喏连声而退，那少女却不依不挠：大夫人所言委实不差！不过失了颜面，丢了体统的却不是本小姐！”尔等“之说，荒谬至极！

　　丁夫人被那少女直挺挺呛了一句，噎得半晌无言。

　　就在这时，甄宓柳眉倒竖，与秀儿联袂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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