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 刘关张的造访
洛阳城很大,人也很多。
人多的地方,就有麻烦。镇北将军府门前就是这样:上至藩王的銮驾,下至巨贾的鞍马,首尾相连、鳞次栉比,从早到晚,喧嚣纷扰。
我不再那么喜欢回家,要么在衙门赖到天黑,要么去天音阁——轻装简从,直入后院,从阁外新修的楼梯径上四楼。
斜阳四散,细雨迷蒙,有三个人站在中庭,一前两后,抱肩而立。
白红黑,三个人的脸色儿构成了一副纳粹时期的德国国旗;刘关张,汉季雷打不动的铁血三人组。
刘备抱拳:玄德特来赔罪。
我莞尔:客气。这里的酒很好。
关羽:我的酒量很大。
张飞:我的酒量更大!
如丝秋雨裹着笑声,拂面不寒。
天音阁四楼
。。。。。。
地上横着两个空坛,刘备和关羽的脸色已无二致。
刘备:平原小吏,何足道哉!督邮民贼,何足惧哉!怒鞭三百,聊泄吾恨!
我:千里突进,勒石白狼;玄德勇烈,彪炳千秋!吾代天下苍生敬三位一杯!
刘备:太岳如何知晓此事?
我:公孙虽勇,遇事逡巡。灭国之功,非其所能!若非公孙有汝三人为羽翼,吾岂敢剑走偏锋,行那般险棋?
张飞撂下酒杯,跳将起来嚷道:“既如此,昏君那里你却为何装聋作哑,绝口不提?!”
刘备:翼德,不得无礼!
我嘿然道:”多事之秋,边帅坐大,若是骤然揭短,那公孙恼羞成怒,惊恐生变该如何是好?再者,尔等立功有何凭据?“
关羽凤目微睁:某与翼德阵斩速仆丸、那楼,阵前将士亲眼所见,如何有假???
我耸肩:没错。不过。。。那些都是公孙的将士,不是么?
刘备:哎。。。。。。人心叵测。
关羽目射寒光:那日便该手刃公孙奸贼!
张飞一拳砸在地上,咬牙切齿道,”若非大哥阻拦,岂劳二哥动手!“
我仰天笑道,”云长,翼德,令兄与公孙师出同门,岂有手足相残之理?再者,杀公孙容易,杀数万士卒也容易?三者,戕害同门,擅杀大员,既是不义不忠,也是不仁不智!却叫玄德兄日后如何在立天地之间?“
刘备酒入愁肠,深深一叹:将星出世,拨乱反正,十年可期!吾与云长、翼德还是归隐桃园,畅饮高卧吧!”
烈酒入喉,心凉如冰,我禁不住一声惨笑,自言自语道,“十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若不置身其中,焉能体会个中三味?“
厅内鸦群无声,束之高阁的无奈和如履薄冰的悲凉混杂、交织,各人心头好似都压着千斤巨石。
张飞:黄山,你求的是公道;大哥,他求的也是公道。。。。。。
关羽:二弟,只管吃酒!
刘备:三弟,休要胡言!
我停盏问道,“翼德,说下去。“
张飞:天下必乱,届时群雄纷起,四海鼎沸,大哥乃汉室宗亲,素有仁德,必当。。。。。。
刘备厉声喝止道,“云长,还不快将三弟送回驿馆醒酒?!”
“翼德果然快人快语!“我摇摇头,笑谓刘备道,”玄德,还记得你老家门口那棵大桑树么?五丈高,茂密得像天子銮驾的盖子。老人都说,门口长着这样桑树的人家会出皇帝呢!”
风云机会,天地变色,一道凌厉的闪电划破污浊的长空。
“哐当!”
刘备手中的玉勺伴着霹雳之声跌落地上,摔得粉碎。
“太岳,子不语鬼力乱神。”刘备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泓秋水。
“玄德,除了云长和翼德,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我耸耸肩,轻描淡写道,“如果我要动手,三位今天还能坐在这里与我把酒言欢?”
张飞豹眼圆睁道,“如此说来,太岳是要和大哥合作喽?!”
“没错。。。。。。”我狡黠地一笑,叹息道,“我和玄德都是求一个公道。但——此公道非彼公道。”
刘备的眼眸亮了又黯,张飞悻悻地大摇其头。
“国泰民安,百官清廉,黎民乐业,四夷宾服。难道还有第二种公道?“关羽疑惑道。
”有汉四百年,云长所说的‘公道’出现过几次?持续了多少年?这样的公道又是靠什么来维系呢?除非圣上发话,百姓连聚会吃酒都算僭越逾制的世道就是所谓的盛世,所谓的‘公道’么?“我冷冷地问道。
厅内陷入了沉寂。一连串的疑问好似千斤铁锤一般,砸在刘关张的心头。
刘备眉头紧锁,有疑惑,更有遗憾——就听我对公道的解读,我跟他已经不可能身处一个阵营了。
“黄山,你倒说说,何谓‘公道’?"张飞忍不住发问。
我淡淡一笑:你们不会理解,也不会认同的。还是不说了,喝酒。
”为昏君卖命,就能换来公道?!“张飞猛灌一口,大声质问。
我:三哥的话,听起来直白,却总能说到点子上。不错,换不来;不过,他老婆很多。嘿嘿。
刘备凝神一想,似有所悟,摸着光溜溜的下巴问道:太岳这么一说,倒真是提醒某了,本朝至尊大多天不假年。然则,据备所察,太岳并无自立之心啊!
我:别人做得皇帝,我便做不得?玄德又非我肚里的蛔虫,如何这般肯定?王莽篡汉之前也很低调呢!
刘备:感觉。
我:感觉???
刘备:嗯。而且,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我:比如呢?我是说,你还感觉到了什么?
刘备皱眉深思良久,开口道:某与曹孟德、袁本初在一起吃了两次酒。曹孟德虽然其貌不扬,但为人不拘一格、气雄万夫,前途不可限量!
我又笑了:好个“不可限量”!这个词在玄德兄的嘴里大有深意!
刘备:太岳谬赞!
我:阁下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啊!
刘备也笑了,既有自信,也有自嘲:某还是很好奇。。。。。。
我:还是关于“公道”?
张飞:可不是嘛,急死俺了!
我看着同样急切的关羽,叹口气道:简单说来就是“民主”,复杂说来呢就是“庶民的胜利“。不过无论简单还是复杂你们都不会明白,哎!
刘备:民主???
关羽:庶民的胜利???
张飞大嚼着涮羊肉,抓耳挠腮道:俺更急了!还是聊聊别的吧!比如说打架!
我摸摸隐隐作痛的肩膀,哭丧着脸道:除了这个,什么都行。
关羽:女人如何?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很擅长啊。
刘备忍俊不禁:太岳,你果然比我还能装!
关羽睁开眼,摸着三尺美髯笑道:太岳,花魁能否割爱?
我摸着下巴,叹气道:”在娇娃馆打个架就能引发那么多联想,我也是醉了。“
关羽:你与杜惜娇暗通款曲,洛阳人尽皆知啊!
我摇摇头:等一下喝完酒,我跑去娇娃馆转一圈,明天就变”以身相许“了。谣言止于智者啊,关二哥!
关羽的卧蚕眉高高扬起,将信将疑道:真的?
我:我只想说,我有家室了,而且是三个。关二哥若是对杜姑娘心存爱慕,大胆追求便好,”割爱“这词用得太不着边际了。
张飞嚷道:一个女人也来啰唣,某明日便与大哥一道去娇娃馆为二哥报聘!
我泼冷水道:据我所知,云长兄的竞争对手只怕有上百个,而且个个来头不小!大将军只怕不会跟人比武,嘿嘿。
关羽:那。。。。。。
我摸了摸鼻子,支招道:秀儿,秀儿好像跟杜惜娇关系不错。要不我让她去说项此事?
关羽大喜道:如此再好不过!
刘备举杯敬道:某替云长谢过太岳玉成厚谊!
张飞:某与大哥同敬!
关羽:干!
我:干!
。。。。。。
我与甄姜立在天音阁后门,目送刘备的马车渐行渐远,终于完全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甄姜:上次打得不可开交,今天怎么就这么好了?
我:话说开了就好。可惜,关羽和张飞这样的英雄不能为我所用啊!
甄姜:对付刘备还不简单?
我:哎,男人之间的有些事吧,女人很难理解——就像女人之间的有些事,男人很难理解一样。
甄姜:我总觉得刘备有些假。
我搂起甄姜的纤腰,笑道:我要是实打实,你嫁给谁?常人都有难处,何况刘备那样的人物?这世道,不说谎,哼,怎么活啊。
甄姜抬头看着我道:你好像很欣赏刘备呢。
我:是彼此欣赏吧。我在纠结,该不该给刘备搞个太守、国相什么的当当呢!
甄姜:子龙说,张飞和关羽都是万人敌呢!如果刘备羽翼丰满了会不会。。。。。。
我沉思片刻,呢喃道:很多时候,最大的对手往往也是最好的朋友。
甄姜:难怪你送刘备时的眼神。。。。。。
我:惺惺相惜而已,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甄姜:我不信。
我捧起甄姜的香腮,认真道:要不要晚上我证明给你看?
甄姜俏脸飞红,啐了我一口,”不要脸!“
”哈哈,口是心非是女人。“
”山。。。。。。“
”嗯?“
”我们三个,你喜欢谁比较多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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