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假如汉灵帝嗝屁了会怎样?
千呼万唤始出来——左慈的两根胡萝卜终于使我改变了初衷。
莫谈国事！我低头摸着下巴沉思了一盏茶时间，已经有了一个既安全又能交差的方法。
我抬起头，对着众人抱拳告罪道，“哎，非是小可不是抬举，实在是。。。。实在是腹中存货有限！为了不负各位殷殷之请，在下搜肠刮肚，倒也形成了一点不成熟的看法。嘿嘿，谬误之处在所难免，权当抛砖引玉吧！还请各位批评指正！”
沮授眸子一亮，击掌一赞，“好一个抛砖引玉！黄公子语出不凡，吾等自当洗耳恭听！”
我立起身来，开始即席演讲。
”各位，其实我们讨论当前局势对国运并无裨益，即便分析得妙到颠毫又能如何？所以，我们不妨着眼未来，作一些预判，也许还能防患于未然，大家觉得呢？“我抖出了包袱。
”着眼未来？“赵云星目泛光。
”嗯。不知大家是否注意到，本朝建国两百年以来，除了光武皇帝和明帝，其余九位皇上都是壮年驾崩？“
”哈哈，将军不说某倒不知！照此说来，昏君也是死期将至？？“周仓兴奋莫名。
”禁言三分钟！“我对周仓狠狠一瞪，补充道，”在下只是联想丰富了一些，大家不要当真。“
”嗯，这倒不打紧，黄公子请继续！“沮授兴趣陡增。
”今上沉湎酒色、嗜食丹药，据说龙体可不是太好啊！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又发生了壮年而崩的情况，便是幼主登极，承绪大统。那么，问题来了，幼主要如何面对眼下这纷繁复杂之乱局呢？众所周知，圣上为了应对席卷八州的黄巾民变，允许各地牧守以及豪强世家私募兵马。如今凉州董卓拥兵近三十万，并州丁原拥兵七万万，徐州陶谦五万，冀州王芬五万，至于各地世家少则五六千，多则两三万，如此种种不胜枚举！而朝廷直属的军队有多少呢？吾朝采用募兵制，遇到战事临时招募兵马或者从调动州郡的郡兵，常置的武装部队仅有护羌校尉、护匈奴中郎将、护乌丸校尉麾下的边防军、边塞各地的屯田军、拱卫京师的北军五营、南军以及负责宫城防御的羽林军，边防军数量三万，屯田部队五万上下，京师的南北军、羽林军总计不会冲过两万之数，也就说皇上能直接调用的兵马尚且不足十万，而一旦戍守边疆的校尉们反水，那更是缩水到了两万！。。。。。。”
“吾朝募兵制沿用百余年，并未有何不妥啊？“赵云讶异道。
”子龙说的没错，确实没甚不妥，不过那是以前！“我严峻地说道，”以前既没有黄巾，也没有黑山，各地的牧守世家也重来没像今天这样拥有这么多的兵马啊！单单一个董卓已经三次拒绝征召，而朝廷对此也只能徒呼奈何，这说明什么不需要在下多作解释了吧！皇上虽然荒淫无道，却是个聪慧之主，他在位时尚且如此，那么弱冲登极的少主会面临什么情况？“
”太岳言下之意，董卓之辈会。。。。。。会反？“沮授面露凝重之色。
”哼，如果没有那样的打算，为什么要养这么多的兵马？董卓的三十万大军，仅仅骑兵便养了二十万，这是何等的开销？并州需要七万骑兵？先朝武帝与匈奴在漠北决战不过动员了十万骑兵，试问如今四分五裂的匈奴各部与彼时伊秩斜统领的匈奴有一丝一毫可比性么？所以说，董卓、丁原之辈心有异志是铁一般的事实，不能确定的仅仅是他们何时反，以什么样的形式反而已！“
”先生，朝中主政的卢子干、皇甫义真、朱公伟皆是忠贞纯良的贤臣，竟无因应之道？“甄俨提问。
”如何因应？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周密的筹划、布置都是空谈！何况，眼下的朝政并不是完全由卢尚书他们掌控啊！张让、赵忠为首的宦官集团只以敛财为务，只要边帅们孝敬到位，养三百万军队他们也不会一点异议；何进不过屠户之子，依靠裙带关系上位，不学无术、好大喜功，胸中半点城府也无，这样的弃材附庸风雅、坐而论道尚且勉为其难，能指望他去对付那些骄横跋扈、拥兵自重的牧守边帅？大汉朝之所以苟延残喘至今还未关张大吉，皆因不轨之徒对今上尚存敬畏之心，天下黎庶久承汉室之泽对其复兴尚存一丝残念而已！“
卢植、皇甫嵩、朱儁能挡住董卓的三十万大军？甄俨，你以为他们可以撒豆成兵，拔根毫毛就变出无数个超级赛亚人？很傻，很天真啊！
”好！那么综上所述，这些以谋反为己任的野心家们在得知陛下驾崩的消息之后，会干些什么就不言而喻了——反！单纯从实力角度来说，董卓无疑是这场谋反比赛中冠军的不二人选！当然了，本朝十二帝除了光武帝、明帝、章帝是靠谱的，其他几位是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野心勃勃的阴谋家能够顺利地完成向英明果决的政治家的进化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问题在于，董卓只懂军事，不懂政治，有权术而无远见，这就造成，他在谋反的长跑中取得一定的领先优势之后势必会急速膨胀，自我迷失，倒行逆施直至自掘坟墓！他只善于摧毁一个旧世界，而完全不懂也压根没想建立一个新世界！如果董卓倒台了，那么但凡手里能拉扯起几万人马的牧守、边帅、世家们便都具备了角逐冠军的资格和希望！同志们，同学们，届时我大汉十三州会是一副何种图景？？？“
已经没人再去关注“同志”、“同学”的出处了，所有人的都紧皱双眉，陷入沉思。。。。。。
“那岂不是重现战国七雄相争之惨象？！”沮授大惊失色道。
我慢慢踱到沮授坐榻之旁，苦笑道，“沮大人，您说的既对，也不对！”
“哦？！此话怎讲？”
“诸位，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们可都是受过周天子册封的，即便三家分晋时东周已经衰落到毫无存在感，赵、魏、韩也依然请求周天子承认他们的诸侯地位。换言之，东周的诸侯们不管如何藐视尊卑礼乐，他们从法统的角度上来说是具备存在的合法性的！而且，这些诸侯国在各自的封地都扎根数百年，有着完善的宗法继承制度、官僚体系、军事体系，所以他们之间的王者之争还是有游戏规则可言的。而我刚才提到的那些野心家们又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呢？”
”黄公子，速度一些！“甄宓见我又买起
“首先，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会承认他们的合法性，都觉得自己的军队是王者之师，他们既是参赛者又是裁决者，外着”王道“披风，内穿”谋反“亵裤，他们能证明自己合法性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无休止的大大小小的战役来消灭所有对手，所以他们会更加热衷于战争；其次，他们的领地不像战国七雄那样幅员辽阔，兵力也远不及战国的列强，领地内的百姓对他们也没有多少归属感，这就决定了他们中的大多数羸弱到甚至经不起一败！当年的赵国，长平一战被坑杀了四十万，元气大伤之后还存在了几十年，这是什因为尽管赵国的野战部队损失惨重，但是它的官僚体系没有被摧毁，管辖的百姓也还拥戴着他们的国君。而咱们的这些诸侯呢？因为不合法，也就毫无宗法继承可言，如果主公就是叛逆，那么叛逆的儿子或者部将们篡权、夺位、叛乱无非也就是个叛逆嘛！他们就像初夏清晨的露水，转瞬即逝，所以，他们会比战国的国君们更凶残、更疯狂、更无所不用其极，真正做到生命有限，造孽无限！最后，战国列强历史悠久，而且彼时百家争鸣。各国可以用优渥的条件吸引各种各样的人才来强大自己，既打仗，也养民。所以虽然他们从春秋打到战国，历经三百多年，但是破坏性却不是很强，甚至燕、赵、秦还有余力去修建长城。反观董卓之流，因为以上提到的两点原因，他们没有耐心、没有时间来进行经济改革，体制优化，再说咱们都”罢黜百家“几百年了，就算想改革又到哪里去找法家、道家、纵横家呢？因此，这次旷日持久的混战一定会对民生、经济造成前所未有的巨大破坏！”
说了这么多话，我已经有些口干舌燥，喝口水润润嗓子，还有最后一击，足以彻底毁灭他们对于未来憧憬的一击！
‘黄公子，听你这么一讲，往后该如何过活？“周仓擦了一把冷汗问道。
”元福，刚才说的只是噩梦的开始而已！“
“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不得不说，从黄巾起义爆发开始一直到杨坚建立隋朝，这四百年是中华文明史上最黑暗、最悲惨、最让人肝肠寸断的四百年！
“哎！中原大地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来我往打得是好不热闹！那北方的游牧民族谁来弹压？鲜卑、匈奴、羯、氐、羌，如果中原政权足够强大，我们可以时不时通过战争以及贸易手段来遏制他们的发展，问题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些仁兄忙着无脑的内斗，是否还有暇北顾？假如没有战争消灭人口，一百年的时间足够夷狄们繁衍五代人！领地没有增加，人口却几何级增长的胡人会怎么办？他们会乖乖呆在原地等死么？”
这绝对是重量级的提问！
“太岳，言下之意胡人会大举南下？“赵云已然明白。
”没错！平时拿马刀当玩具，以射杀野兽谋生的胡人到了咱们汉人的地盘上会干什么？他们会跟拿粪勺儿当玩具，以犁田种地谋生的汉人讲温良恭俭让么？诸位不要忘了，胡人不仅全部是骑兵，而且极度落后、野蛮甚至以人肉为食！等到胡人南下的时刻，中原政权因为旷日持久的内耗，已经人口锐减、满目疮痍，届时我们拿什么来抵抗外族的入侵？拿什么来捍卫自己的生命？或者索性什么都不干，坐以待毙呢？在座的都是有识之士，与其谈论眼下的朝局，何不拿出一点时间来思量究竟该用何种良策来因应可能出现的旷古浩劫？虽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前提之上，但是确实有发生的可能性啊！”
编者注：汉末桓帝人口5600万，西晋建国时仅剩1600万，曹刘孙这些豪杰们联手献上百年内战，使中国人口缩水百分之七十，之后的三百年，由于五胡乱华，南北对峙，人口始终无法恢复到汉朝水平。等到中国人口再度攀上5000万高峰，已经是七世纪的隋朝大业年间。由黄巾之乱引起的这场浩劫，时间跨度居然超过4个世纪，令人唏嘘！当然有些历史学家强调说这是民族融合的必然过程，我只想问一句，如果民族融合一定要以半数以上的同胞非正常死亡作为代价，那这样的融合真的值得？难道民族融合就一定要以如此酷烈的方式进行？如果他也穿越到那个时代，亲身经历一下那场浩劫，甚至不幸到沦为羯族蛮人的盘中美食的地步，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如此的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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