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袁想忘了自己又喝了多少杯水，这条戏拍到夜里□□点，王逸林伸了个懒腰，终于停止了他无限烧胶卷的行为：“过了过了，收工。”
在场的工作人员齐齐发出一声“喔——”，开始整理片场，收拾器材。趁着王逸林背对着他们，周梦琪对着他的背影鞠了三大躬，好感谢他放过所有人。袁想却没有时间思考太多，跟上王逸林一起往外走。
她浑身像散了架，骨头被一根一根拆掉了似的，但脑海里的执念撑着她迈开腿追过去。
她要弄清楚他白天跟自己说的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导。”他们已经一前一后走到办公室门口，袁想开口叫他。
他在门前定住，转过身来，说：
“顾透不会无缘无故主动息影的。”
“您说他被京圈的导演排挤是怎么回事？”袁想一颗心砰砰跳。
她只知道刚拍完的那部《漩涡》的导演郭导就属于那个圈子，她出道以来也听过不少派系的划分，娱乐圈按地域划分成京圈港圈沪圈等等匪夷所思的小团体，有超过一半的一二线资源都被京圈垄断。
以顾透在圈里的地位和实力怎么可能说排挤就排挤？
王逸林笑了一下，又开始点烟：“易初旗下那么多院线资源，拼一拼那群导演还是愿意给面子的。袁想你还不明白？顾透那个基金会对易哲是个威胁，我猜易哲早就在做小动作，想搞他了。”
回忆火光电石在脑海中闪过，袁想终于想起最初顾透被恶意偷拍的始末。
蔡大眼明明就是跟易铭一伙的。
那是不是可以就这样推断——易哲吩咐易铭让蔡大眼在小区蹲守顾透，想抓他的绯闻。
要不然以易家那豪宅的小区，狗仔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混进去？
而她无意中闯进偷拍的镜头，成就了那个周一见，易哲也顺势让她进入娱乐圈，借着她投资电影洗钱。
她想得脊背一阵发凉。
王逸林没拿烟的手伸过来放在她肩上：“袁想，要加油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了……”
“是什么？”
“袁思的死不是意外。”
走廊的灯光清清冷冷地泼在墙面上，王逸林半张脸被灯光映得发白，他并不时时刻刻都能保持一张笑眯眯的脸，偶尔也会有疲惫的样子。这疲惫比一般人来得要更颓唐。
走廊外又下起淅沥沥的梅雨，凉风吹得人分外清醒。
袁想郑重地点头：“我知道。”
这件事她一直深信不疑。
她要知道的不是这个，而是到底是谁害了袁思。
王逸林的手指无意识地剥落墙皮：“袁思出事之前给我打过电话。”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走了。”王逸林说，“她跟我告别，袁想，你明白是哪种告别吗？”
袁想摇摇头又摇摇头：“我不信。”
王逸林却说得更直白：“袁思自己选择离开的。”
她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原来袁思的死确实不是意外，她死于自杀？
只不过易家为了消除影响，把这件事掩盖过去，变成一宗意外溺亡事件。袁思毕竟人气平平，易家刻意打点媒体公关，加上那个时代网络还不盛行，这件事轻轻松松就画上了句号。
袁想的手指越攥越紧。
她对易家的感情太过矛盾，一方面她骨子里缺爱，渴望亲情，总是不相信易哲与易铭是真的不喜欢她，下意识总想讨好他们。另一方面，一想到是易哲害死了袁思，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她心里矛盾的情愫又变得更复杂起来，她满脑子都是疑问。
袁思为什么要自杀？又是因为易哲吗？她就那么爱他吗？
袁思明明那么洒脱，她一定不是会为情自杀的人。
想着想着，胸口那边堵得喘不过气来，生生的疼。
独自回了家，跌跌撞撞进了空荡荡的屋子，袁想有一种孤独到崩溃的感觉。压抑的满腔哀怨不知道找谁去说，她不敢给顾透打电话，怕又打扰到他的会议，他这个点总是在开会。
所以一双手从暗处伸过来，把她拉入一个结实的拥抱里时，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两声，狠狠地把身旁的一只花瓶扫下鞋柜，哗啦啦的破碎声仿佛给了她一个发泄的出口，她用力捂住头。
“袁想，袁想，别怕，是我！”那个人捉住她的双手。
袁想被熟悉的声音叫住，一下子静下来：“顾透？”
“是我，别怕。”顾透垂头从后面吻她的发丝安抚她，“对不起，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会吓到你……”
真的是顾透，那个气息和熟悉的动作分明就是他。
袁想转过身去，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满脸眼泪，顾透的吻落在她潮湿的脸颊上，双手一紧，把她拥入怀：“你怎么哭了？”
“我被你吓坏了，”袁想生生压下哭腔，像个受委屈的小动物一样挂在他身上，“我想你了。”
顾透这晚的动作分外温柔。
袁想半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低声喘息，水乳交融的感觉令她欲罢不能，顾透知道她身体上每一寸敏感的地方。
完事以后他跟她说了什么，仿佛已经是梦里的事，她头一歪就睡着了，再醒来就是天亮。
顾透这次是忙里偷闲来看她，昨晚才坐飞机来，今天下午就又要回去。
他起床做了早饭，用平底锅煎了玉子烧，热了两杯牛奶，忙碌的背影挺拔而迷人。早饭上了桌，他们坐在一起吃着，袁想犹豫了半天才想出怎样委婉地问他。
“顾透，易哲是不是私底下在对付你？”
顾透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我……有点担心你。”
他的表情是刻意的漫不经心：“没有这样的事。”
一抬头，看袁想面色凝重地望着他，顾透愣了愣，叫她的名字：“袁想。”
“啊……”袁想回答了一声，喝牛奶掩饰自己的紧张。
“你对易哲，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袁想向他确认他的问题：“你是指什么，我不是很懂？”
“如果我跟他站在对立面，你会不会难过？”
“我不会。”袁想不假思索就回答。
这是她理智下的第一反应。
仅仅也是理智而已。
她恨易哲，却更恨自己。
她一直想摆脱易家的影子，去独立生活，心里那块感情的缺失却始终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理智是一回事，但有的事情永远也无法用理智去填补。
顾透却看到她慢慢泛红的眼眶，伸出手去，托住她的一侧脸颊，手指轻轻擦拭了两下：“我明白了……对不起。”
袁想覆住他的手：“顾透你不明白。”她一股脑地说出来，“王逸林昨天告诉我，袁思是自杀死的。我想……我想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走这么极端的路，我想象不到易哲到底给了她什么样的伤害。”
她没有哭，顾透却站起来抱住她，连声哄。
上午顾透的探班，无疑给《画中花》剧组带来了不小的轰动，几个群演纷纷贴上来求签名求合影，表示是他的影迷。
顾透参观了一圈片场，居然有不少记者出现在场外。袁想心里疑惑他这次来得低调，怎么这么快就走漏了风声，引来了记者。出去一看，他们竟不是冲着顾透来的。
徐咏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片场，她穿着随意，却气场逼人，举手投足都有一种率性的美，袁想越来越能理解她“国民老公”的人设。只是她突然的到来让袁想有点不知所措。
“袁想——”徐咏晴上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不是徐咏晴见到袁想一贯的打招呼方式，只是那么多记者在拍摄，她刻意与袁想表现得亲昵一点，袁想感激她有意的提携，也给予热情的回应：“咏晴姐，你怎么来了？”
“这周在这边有演唱会，顺便来看看你。”她放开袁想，朝她身后一看，“顾透也在？”
记者们原本只是跟着徐咏晴过来，看到顾透一个个眼睛也都直了，没有想到运气这么好，撞上了影帝探班的八卦。
剧组一上午都十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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