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易铭请钟洋喝酒，袁想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去凑热闹，更怕万一被记者拍到，要公关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找了个理由婉拒了钟洋，她躺下睡了个午觉，醒过来后去化妆室补妆，正好遇到肿着眼睛的林苒。
林苒受到的影响不像郁安琪那么大，这会儿眼睛虽然还没消肿，情绪已经比上午看到她时好得多，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袁想起得迟了，打发钟洋先去片场看情况，化妆室除了林苒也就她一个演员在。她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让化妆师补眼影的时候，听到林苒轻声细语地问：
“袁想，你好像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
袁想听出她是在搭讪，有点疑惑，还是笑了笑：“被你看出来了吗？我演戏就是野路子。”
“不，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林苒说，“你明明没有上过表演课，但是演技比我见过的很多电影学校毕业的都要自然。”
袁想又笑：“谢谢夸奖。”
林苒平时是从不主动找她说话的，今天破天荒地恭维起了人来，并且很积极地找着话题。
“你也在节食吗？看上去好瘦。”
袁想说：“你也很瘦啊。”她有点搞不清林苒想干嘛了。
两个人本来就不熟，林苒也不是个擅长聊天的，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林苒的妆先好，她没先去片场，而是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玩了会儿手机，似乎在等袁想。
果然等袁想补完妆，从椅子上站起来后，林苒也起了身：“上个厕所吗？袁想。”
袁想不太忍心拒绝她的热情，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化妆室，袁想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说：“林苒姐，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一问不得了，林苒早就在等这句话。
林苒深呼吸半天，努力调整情绪，但眼眶还是克制不住地泛了红：“袁想，是你吧。”
袁想莫名：“什么？”
林苒一把抓住她，把她推到墙上，双手发抖：“赵梓琳跟我一样，都是挡箭牌，易铭其实是跟你在一起吧？”
袁想感觉手臂一阵吃痛，林苒的手指无意识地紧攥着她。
她哭笑不得，这大概是她有史以来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我看到了……跨年晚会上，他跟你的助理在一起。”
袁想气笑了，本来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惊天大料：“那为什么是我，不是我助理？”
“我知道易铭，他是那样的，”林苒摇着头，“他真正恋爱起来不会这么高调，所以跟他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绝对不是他的正牌女友。”
袁想一时语塞，林苒继续脑补：“他先找的我，不就是怕跟你的恋情被发现，所以假装跟我在一起来掩盖吗？你跟我在一个剧组还是介意是不是？所以他又换成了赵梓琳。”
袁想挣扎着推开她，边整理衣服边朝前走：“好了你的想象力够了。”
林苒还在身后追着说：“这个剧组的投资方公司股东里没有易铭的名字，但我听说实际是掌控在易家的手里的，我说的对吗？”
袁想立刻转身：“林苒姐，我承认我认识易铭，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们之间的事我也完全不清楚。但是你如果好好说话，你跟易铭之间，我愿意帮忙。”
林苒立刻哭了起来，扶着墙，放声痛哭，崩溃地顺着墙壁滑下去。
袁想走过去要扶她，她抹了把眼泪，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她哭的样子并不好看，下巴皱巴巴的，大概是绝望到了极致，才没办法让面部表情像平时那样随时随地保持完美。袁想看着心里难受，直皱眉头，易铭那种人有什么好？
想着，还是沉下了脸，冷冷地问她：“林苒姐，刚刚的话你听谁说的？”
林苒自顾自地哭，哪里有心情回答她的追问。
袁想的语气缓和下来：“晚上我带你去找易铭谈谈。”
林苒总算有止哭的意思，抽噎了一下，一字一顿：“真的不用了，我不能见他了。刚刚那些话我听兰一和白羚说的，你小心点吧。”
袁想心里一紧，四处看了看，有几个场务人员正经过走廊，看到蹲在地上哭的林苒和站在身边的她，吃惊地往这边眺望过来。
她可不想自己上“袁想片场耍大牌，为难同组女艺人”之类的娱乐新闻，赶紧也蹲下，把林苒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背：“林苒姐，别哭别哭，没事的……”
一副安慰失恋姐妹的和／谐／景象。
林苒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见易铭，她已经认了自己与易铭彻底结束的事实。但袁想却心急火燎要见他，晚上让司机载她回易家，给他手机发了个信息：“我回家了，有事找你。”
他这晚与钟洋在酒吧逍遥自在，一点儿也没有理会手机信息的意思，袁想在家等啊等啊等，没等到易铭，反倒是易哲先回家了，看到袁想很吃惊：
“想想回来了？”
脱下大衣就坐到袁想身边，嘘寒问暖：“怎么回来了？住得不习惯吗？”
袁想莞尔一笑：“我有本书让哥哥借去了，回来拿，他房间上了锁。”
她还不想让易哲知道她跟兰一还有钟洋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易哲一听就沉了声音：“他怎么还没回来，你给他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袁想懂事又乖巧，“哥哥今晚好像有点事，我等等他不要紧的。”
“不像话。”易哲眉头紧锁，张口喊道，“蒋姐——”蒋管家好像没听到，没有回应他，他便起了身，往后厨走去，“蒋姐！”
袁想不想把这事闹起来，毕竟还要靠易铭帮自己摆平兰一，她跟上易哲，他高声连喊了几句，蒋管家终于跑下楼梯，原来她在楼上：
“易先生，怎么了？”
“易铭呢？”易哲一看表，晚上十一点了，火气不禁上了头。
蒋管家随机应变：“我不太清楚，不过少爷这段时间好像一直在忙着开公司的事吧？”
这事袁想倒是依稀听说过，之前在白羚的那个饭局上，她们问过易铭一两句，他没有细说。袁想急忙附和：“对的，哥哥说过他今晚的局挺重要。”
易哲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半分。
袁想又接着说：“爸爸，我真没事，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书，我再等会儿就回家了，到时候让哥哥找人直接送到我那里。”
易哲点点头：“想想今晚就住家里吧，你的东西家里都有备用的。”他揽过袁想的肩膀，带她走回客厅，“明早我开车送你。”
袁想“噗嗤”一声笑：“那怎么行。有司机送就可以，爸爸你平时公司的事那么辛苦，就别操心我了。”
她想易哲也不会真的送她，万一让人发现，爆出来肯定就是“袁想幕后金主曝光，易初董事长亲自接送”。易哲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想到这里，她对他说：“爸爸，你那个基金公司挂名的股东……是不是有点不安全？”
易哲狐疑道：“怎么会，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我是说……”袁想面色凝重，“我今天从我们组演员的嘴里听到了，说那个基金公司实际上是由易家在操控。”
“你听谁说的？”易哲警惕地扭过头。
她说：“兰一。”
“他啊……”易哲沉吟良久，最终还是说，“如果没有证据，那他说的这些也只能是谣言，股东的事我会注意……换一批人重新注册个公司。”
他暂时也动不了兰一。《漩涡》的票房还要靠兰一这个高人气鲜肉撑起半边天，更何况兰一的选角也算是郭导钦定，这位导演脾气很大，不会同意在这个时候换演员。
易铭当晚一直没有回来。袁想后来又等了半小时，没有接受易哲的挽留，坚持让司机把自己送回了万柳。进了公寓，发现漆黑一片，开了灯去敲钟洋的门，迟迟得不到回应，她也没有回来。
在楼上等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一声，是顾透的信息：“我到了。”
她便乘电梯下楼，坐上他的车，第一件事就是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对不起，今天害你等这么晚。”
顾透摇摇头，替她系上安全带便沉默地开车。
袁想感觉到他明显的情绪低落，问道：“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的眼神里有一阵恍惚，交杂着痛苦的犹疑不决，定格了几秒又变成淡漠，低落的淡漠。
“回家说吧。”他暂时不想讨论这件事。
袁想不由地焦虑起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一抽一抽的疼。
是他的话剧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还是他最近都没接到过合适的电影剧本？
或者是……
一个急刹车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放在座位旁的包飞出去，落在脚边，她整个人也跟着惯性往前一倾。
与此同时还有“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声音。
追尾了，顾透撞上了前面的车。
他与她对视一眼。袁想的大脑飞速地运作，她几乎是本能地从包里翻出帽子墨镜和口罩，能遮住脸的全都戴头上，在前面那辆车的车主下车之前，推门下车，仓惶逃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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