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回家

　　“我回到家的时候都还很好，我照常的换衣服，照常的洗漱，照常的打开电脑上网刷微博。

　　“可眼泪不自然的就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安易，我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明明我跟他都还没有开始，我就已经认输了。明明我都还不知道那个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我都还没表白我的心迹，明明……”她就这样又开始哭了起来，她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那次吵架之后我也只是哭，心里很难受，被堵着，出不了气。

　　我不住的说：“嗯，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一边说，一边还想着说两句游益的不是，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所认识的肖铃其实还是笑脸居多的，上次她的失恋给她的打击也还是很大，可给我的感觉却是，不及这次。如果说那次，她是因为对即将结婚对象的一种难过，是因为生活加给她的现实感让她难过；那么这次，就是对游益这个没能成功的恋爱对象难过，是对爱情的难过。这二者是很不一样的。

　　考完试，发完通知书，我们也就放假了，前两天我妈就打电话来催了我，说我怎么还不回去，今天中午又打了个电话来，说是好久没见我了，昨晚上梦到了我，就想我尽快回去。而我呢，还忙着跟周坠辰谈恋爱呢，好不容易我放假了，他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我们都有了共同的时间，所以我想多陪陪他，想有更多的时间在他身边。

　　毕竟，放假了。我要是回家去了，可不就好久都见不到他了。想想就觉得我自己好可怜……

　　所以就趁着今天天气好，下午把他叫出来，让他陪我逛商场了。他一边无比嫌弃的跟我说：“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没事就逛街逛淘宝，挣的钱都贡献给网店贡献给商场了吧？”一边帮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裤子。我看到好看的衣服，就总要试上一试，他也是要在嘴上说上几句，然后再说这衣裳好不好看，不好看就损我一番再走。我想着反正买这些衣服也是希望他看着能觉得好看，就都听他的意见来买了。并且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能有一个想穿好看的衣服给他看的人存在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其实买的衣服也不全是我的，还有给我爸妈他们买的，以及家里那些亲戚的小孩儿，或者是大点的姑娘，所以后来我们还去了玩具店逛，就是为了那群小孩儿。到后来我看的眼花了，他还说干脆就送他公司的游戏好了，反正现在的小孩子都喜欢。如果我不是个小学老师的话，或许我就同意了，可是一想到我班上的那群学生，还是委婉的拒绝了这个提议，游戏这种东西，说的好听点，还能激励人奋进，可是大多数的人，都只是沉迷，并且是借此来忘掉现实的沉迷，这可不是个什么好的事。

　　逛完街天就全黑了，吃完饭后他送我回家，这次倒是没客气，说着帮我把东西提回家，堂而皇之地进了我家的门，并且说是好久没见叮当了，想它了。

　　叮当也是认得他了，以前它都是来找我的，现在就直接奔向他了，一个劲儿的蹭他的腿，好像这样就能有吃的。

　　我倒了杯开水给他，放在茶几上，他抱起叮当来，摸它的背，而后者显然很享受这个过程，一个劲儿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它好像很喜欢我？”周坠辰笑着说，然后看向我，“说不定它命中就是该我来养的。”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一边打开电视，一边说：“你少自恋了，它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这下他笑得更大声了，并且说：“你没听说过后来者居上吗？”

　　电视里放着最近热播的剧，又是婆媳关系的，我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换了台……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问我。

　　“啊？”这是我家啊，我回哪儿啊？不应该是他什么时候回去吗？过了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回老家。

　　“过两天吧。”我又看向电视，这个台也不好看。之后又补了一句：“我也不确定，现在还不是很想回去。”

　　“想和我多待两天？”他戳穿我。

　　我假装没听到。“哎，这个明星怎么也演这种电视啊？”我指着电视上出现的角色说道。他也就笑笑，没回我。

　　“你的那个大学室友，我都还没见过，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吧。”他又换了个话题。

　　“菲菲啊，好啊，我帮你问问。我想她最近应该闲得很，就是不知道她回老家了没。”

　　“嗯。”

　　他又坐了会儿才走的，临走前照样给了我个临别吻。嗯，这次没有之前那么ドキドキ了，似乎这已经成了十分自然的一件事了。

　　而直到他走，我也没问关于游益的一个问题，虽然我真的很想问。可仔细想想，那也不过是别人的生活，照他所说，那是游益的私事，他是不管的。肖铃这两天断断续续的也给我打过几个电话、发过几条短信。大意是她走到了哪里，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样的人。

　　她这场恋失的正是时候，刚放假，各地旅游的人都不是很多，正适合放松。所以那天她给我打完电话哭完之后，第二天下午就出发了。

　　她说外面的风景很好看，还经常能碰到意想不到的惊喜事件。我为她感到高兴，因为她找了个方式自我放松；也为她感到难过，因为从她的字里行间我听得出，她的心里还住着那个人，并且暂时搬不走。

　　和他在一起了，重新回到这个小县城时才觉得想要真正的好好打量它一番。我们曾经就读的高中在前几年就已经与另一个高中合并了，而这个消息我却是才知道。

　　回到老家之后，我没什么事可做，陪我妈聊了两天的天看了两天的电视后我实在无聊，就提出要重回母校看看，于是我一个人从小学走到初中，然后搭上班车，到了高中。其实这个高中于我并没有什么好的记忆，还没有初中给我的记忆美好。可那里毕竟承载了我和他的过去。

　　记得那时候，他考上这个高中，我却还在初中待着，等我中考结束后，我就找了各种借口，和表哥一起出门，然后他去打游戏或者约会，我就坐车到这里来，因为长时间的不见面，我一见他就不停的说、不停的说，好像那样就真的能够把这之前没说的话全都补上一样。

　　学校翻修了，这自是不用说的，因为跟别的学校合并了，建了新的建筑楼。一眼望去，都是些没长开的高中生，人不多，看样子应该都是高三的，大概是因为高考在即，学校组织了补课。我特意到我高一时的教室和他高二时的教室去看，好像能浮现那么一点点的熟悉感，尤其是看到有一个男生在楼底下等人的时候。

　　他会在等谁呢？他的女朋友？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们都互相喜欢吗？喜欢彼此的什么呢？

　　因为他，我剩下的高中生活都是阴暗的，跟不上别人的脚步、失却了他的世界，让我在这个高中没有结交到什么知心的朋友，甚至是普通朋友都在读大学的时候失去了联系，以至于同学聚会他们都没找过我。

　　其实这也是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事了吧？哪个班上没有那种成绩不好但也不特别差、长得不惹人注目、平常也不怎么参与班级活动、不怎么惹人注意的人存在呢？等到毕业之后，能看到他们的只有毕业照上那一堆人群里的小小的一张脸。而如果没有毕业照背后的名字，可能他们看到了还会惊讶：“哎，这个人是我们班上的吗？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他（她）？”

　　这本就是平常事，又何苦多想？

　　嗯，逛完学校，感叹完了，还是去吃顿好的好了！说了今天晚上才回家的，反正都出来了，就当是熟悉这座城市好了，要熟悉一座城市，就应该从它的吃食开始熟悉！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了不少认识我的初中同学和我认识的高中同学，这是继菲菲的满月酒后我看到的同学最多的一次。他们有的开个杂货小店，有的接任了父母的饭馆，看到我进去也当平常顾客，等我说出名字和校名之后，他们就跟我笑笑谈谈当年的事，谈谈那些大家都熟识的同学现今都在哪里。

　　而这个时候能感叹的，无非就是岁月真是把杀猪刀，我们曾经的理想，在哪里呢？

　　就像我曾经回想的，我不是没和他幻想过未来，而在之后想来，那确实是幻想，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现在呢？我站在这个满载我们回忆的小县城里的某一条大街的路上，我环顾四周，这真是我曾经所熟悉的那座城市吗？是我们周末约出来散步的那座城市吗？现在我又回来了，他也回到我身边了，一切都变了，此时的我们究竟是在前进的路上偶然相逢，还是倒退到原点？我曾经的喜欢，和我现在的喜欢，真的一样吗？

　　站在这街头，我不住的想到这些问题。这之前，和他的每次见面，我都感到很开心，我也没去真正的想过接下来的我们到底是要怎样，因为我总觉得，一起都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早，现在不急。可似乎，现在，这些都变成了担忧。

　　就像是肖铃的爱，她那样的爱情，短暂的开始在一个人的身上，而后便开始忘却的旅途。

　　我开始回想起这之前他的反常，他的奇怪，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的脑海里存在了这么多的对我们未来的恐惧。就像那时候他的公司出事，我就只是一味的想到我们的不可能，而现在，我又想到了这个。好像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我也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

　　风在吹着，今天我穿着那天跟他一起逛商场时新买的羽绒服，只觉得，这个冬天，寒冷而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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