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缘法

　　姒非终于把信读完，又翻出那张照片。照片上共五个人。一个穿将军服模样，六七十岁，头发花白老者与一个五十多岁，容貌姣好，满面慈祥的妇人并坐与中间。又有两个三十多，二十许的男人分站两侧。后面中央的是一个十多岁小女孩，笑容满面，眼儿弯弯。姒非抬头看了看继续吃蘑菇的妹妹，很是精奇。因为此刻正享受蘑菇的小姑娘与照片中的小女孩竟然长得一般无二。

　　这个正是幼年时候的妈妈。再看到照片中的其余人众，想想爸爸妈妈的境遇，一股虐气自心底而生。陡然，山风又起，火热渐生。

　　不知不觉间，他的修为能够影响周边环境，他的心境能够妨碍天地元气的运转。

　　李谚老头又是一声猛喝，清心咒照向姒非周身。

　　安抚半晌，老头用颇为失望语气道：“姒非，为师教你本领，引导你观读父亲遗书，不是让你铭记仇恨的。”

　　姒非看着师傅满脸的失望，心下一突，很是茫然。李谚深叹口气道：“孩子，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身负重大责任，如何能陷入这种循环。”

　　老头从姒非手中拿过笔记，扬了扬道：“我之所以让你看信，却与这本书有关。”而那张照片早已到了妹妹手中，小姒菲认真端详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妈妈，很是好奇。

　　只听他接着道：“与你想像一样，我送给你的那本正是周易，但不是你家流传那本。”

　　见姒非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老头放下心来，要知道此时姒非情绪极不稳定，体内星辰之力紊乱，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识海崩塌，轻者修为废弃，损坏心智；重者星力倒灌，暴体而亡。

　　李谚道：“易经共传世四本，“姒赢姬子”，记载周天六十四卦，相传为你先祖大禹王治水得先天八卦，至周文王昌推演六十四，子启补全。乃天下修行之总纲，练体之本源。后来国术修炼法皆由这四本经书推演而来，无外乎周天星斗，天地元气之搬方法。”

　　老头没讲几句，又故态萌生，嬉皮笑脸，趾高气扬道：“我说你小子摆那一张臭脸给谁看，放心好了，周易乃星斗之化身，修炼之道何止亿万，然而求道还需有缘者。你家那本书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的，缘法起时，自会回归，你当“姒赢姬子”这四个字是叫着玩的吗？”

　　姒非终于完全陷入老头故事之中，但是这段信息量太大，他听得云里雾里，满肚子疑问道：“什么是姒赢姬子？”想起父亲遗书中的困惑，不待老头回答，又问“这书有什么特意之处？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背吗？”

　　老头白了他一眼，首先嘲讽道：“终于回魂啦，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烧了这座山，这么多年修行，制怒二字你都学狗肚子去了？”

　　抢白了一番，李谚这才怒道：“缘法，缘法，谁都能会还叫作屁的缘法。不信让你妹妹读一遍试试。至于姒赢姬子什么的，你以后自会得知。”

　　“她又不识这个字。”姒非小声嘟囔。

　　老头更是一脸鄙视，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笨，这还要识字吗？你都背了五年，顽石也能熏陶熟了。”

　　转头都继续吃蘑菇的姒菲道：“小丫头，别吃了，有完没完。去，将你哥哥背诵的玩意背诵一遍，让他这只井底小蛤蟆开开眼。”

　　小丫头见好似要和哥哥比赛，那还不喜上眉稍，一张嘴就是：“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

　　她还真一字不漏的背诵下来，那叫一个顺畅，确是比哥哥快上了几分。

　　姒非很惊奇，继而一喜，问道：“师傅，妹妹也观想出识海了？”

　　李谚对这个小徒弟实在无语，道：“只要识字，谁都会背，只是缘法千万各有不同，你妹妹是学不来的，不过她那天生神力我们也是羡慕不来的。”

　　认真教授的李老头竟然有一番学者风范，只听他道：“经书就像一面镜子，有缘人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你观想到自己的识海和星力转化，为师看到的是过去未来。前者重力量的搬运，后者善数术推演。”

　　说完眼睛一眨，神秘一笑，趾高气扬起来，瞬间高大上形象尽毁，他得意忘形道：“为何为师如此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皆是如此。”

　　不待好奇宝宝姒非再次发问，老头赶紧总结陈词：“好了，前事大体如此，小姒非且放宽心为好。凡事讲求缘法，记住你父亲的话：量力而为，三思而后行。”

　　姒非今晨收益良多，正色道：“谨记师傅教诲！”

　　老头自怀中掏出那本油腻腻的古书，对姒非道：“你父亲那本留作念想吧，书还是要读原本。”

　　接打开第一页，指着那些狂草小字道：“你不是一直抱怨为师，为何五年来竟背书了，于这膳夫一道只字未提。”

　　抬起头，对姒非道：“今天我就给你讲解讲解这所谓膳夫正义。”

　　没说两句又狂了起来：“所以说你小子目光短浅呢，知道什么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吧。不练就金刚钻，如何揽那瓷器活。要知道这可是膳夫，传承久远，你要做的美食只应天上有，不打好基础如何能够。”

　　再次指了指那些小字，道：“对了，看看为师的这些狂草怎样，想到年张旭那小子也是对为师推崇俱佳呢。”说完似乎沉浸在无尽回忆当中。

　　姒非对这个脱线的师傅早已免疫，赶紧咳嗽。李谚听到信号，不满的瞅了一眼，没好气道：“膳夫的要义只有四个字：去芜存真，所欠缺的仅仅是火候经验和精益求精。这些小字为为师所做，记载自唐以来所有美味佳肴，以供参研。”

　　拉过姒非，又兴致勃勃道：“来来来，为师教教你这些字体的辨认，我跟你说，这草书一道最是博大精深，没有……”

　　说到这老头忽然身体一抖，停了下来，抬头看看天，右手各指头连点，叹息道：“时候果真不早了！”

　　直起身，对姒非兄妹道：“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发了，至于膳夫什么的，路上为师再一一为你详解。”

　　两人很是莫名其妙，出什么发啊？

　　还是姒非问道：“师傅，我们去哪？”

　　老头好似忽然有心事一般，随意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为师带你们踏遍千山万水，历练。”

　　其实李谚心中却是别样想法：“小姒非，你参悟周天星力搬运之法，修为渐长，然而你此生囿于这片山窝之地，心胸过于狭隘。没有吞吐天地之气魄，如何能够调和水火二气之纠缠对撞。只希望到时莫怪为师才是……”

　　……

　　第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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