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曲终人散
虽然日本人来了，可是国人还是该吃吃该睡睡。
百业俱废之下，两种行业却是完全不能衰萎的。它们的存在就是证明男权世界主导；他们的存在也向世界宣示了人类体系中精神文明的完善，以及不管物质文明建设多么落后，也不能阻止得了的精神追求和娱乐之心。但凡事都不是单方面的好，它们能让人精神振奋，也能使人散财破家，它们能使人愉悦欢腾，也能使人妻离子散，它们可以使人富可敌国，也会让人破口大骂。偷香窃玉、挥金如土尽显豪迈风范。
这两个行业就是青楼和赌坊。
荒凉的县城里，老百姓全都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晚上都是一片暗沉，但青楼教坊和老字号赌场却撑起了本县城之中的靓丽夜景。
付清县最大的销金窟所，是一个朝东坐南的三层居所，名曰“忘生居”。名字不咋的，可在这个地方却是无人不晓。“忘生居”大门十米开外铺就厚厚地毯，四盏路分别置于地毯前后，周围店铺、酒家规格全都不得高于这里，也不能跨域占地。走近面前，忘生居更像是一栋教堂，台阶和外观涂抹白石灰，九个大红灯笼挂在前大门廊处。
不知为何大门竖立着两个饕餮象，当客人踏过饕餮象时便自然听到西洋管风琴乐。步入忘生居，自有两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妙龄前来迎送。王帅身穿中山学生装进入“忘生居”，踏着新建木质地板，听着优美的乐声。王帅心情正佳，忍不住那些散钱在大堂中赌桌运作起来，可惜王帅赌运一项极差，手里一个星期的饭钱不到半小时便输的干干紧紧。
输钱的王帅罢手而退，对一个服务员几句要求。服务员十分犹豫，王帅掏出自己的日军军官证，那人一看马上带领王帅上楼。走过二楼莺莺燕燕，花团锦簇的胭脂丽影，王帅登上三楼，刚踏完台阶，王帅被烟雾熏的到一阵刺鼻。三楼房间下风口最深一间房子里，长野躺在一张床上，手中拿着一根大烟杆，两个花季少女正分别蹲在他的后背和侧腿，用小拳头捶打着长野的背部和大腿。长野吞云吐雾，一脸满足。神游体外，魂荡天际，没多长时间整间屋子就被他抽的烟雾弥漫开来。
一个正在给他锤敲的小姑娘受不了这么大的烟雾熏绕，经不住咳嗽起来，紧接影响拳头的力道。
“巴嘎！”长野一脚踹翻这个小姑娘，他这一脚伸出，上身后仰，背后的小姑娘被他振得向后甩去。这小姑娘一头撞到墙上，立刻不省人事。长野感到背后的力道消失，愤慨之下，用烧红的烟杆头狠狠地往这个晕过去的女孩臀部一印。
“啊！”
被烫醒后的小女孩被挤在长野和墙壁夹缝，起身离开不得，值得左右翻滚试图逃避烟杆煎烫折磨。被长野踢到一边的女孩子看到这情景，哪里还敢带下去？迈开步子就要逃离此处，没成想长野眼疾手快，瞬间起身拦在处口。看到这种情况小姑娘奋力尖叫，长野“哈哈“一笑用手中的烟杆又一戳她的胸部。
王帅推门进入，就看到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被扒的一丝不挂全身发抖的拥在一起，长野则是露出了他的卫生巾内裤，张牙舞爪的逼近两人。
王帅拿起毛巾捂住鼻子，用日语对长野含糊不清地说：“你就不能别这么胡作非为吗？”
长野瞟了眼王帅：“少管我！我们的事情还没讲完，你这家伙，那次把我害得在床上躺了四个小时，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感觉有多糟糕吗？全身都动不了。”
“那你现在就要对这两个女孩办事吧，办完了我在来见你。”
王帅说完一甩门，抽身离开，长野赶忙穿上衣服赶了过去。
两个人选了一间较为偏僻空旷的仓库，二人四目相对。一分钟后，长野先“嗤“”地一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是好笑的。”
长野双手抱胸：“没什么，只是好奇。你昨天才被人伤过，现在，如果我把你干掉的话，谁会把罪责推到我身上？”
“这我很期待。”
长野走到王帅身边，慢慢围着他转了一圈，王帅在长野随时有可能突袭他的情况下纹丝不动。
“好！有种，我长野也是个识英雄的。你很坦然，有点诚意。”长野点起一根烟：“说吧，有什么要收买我的？”
“转了一圈就有了答案，知道我有诚意。你也学得会洞察细微了？”
长野说道:“不，我只是看到你眼圈发红，精神不振。似乎最近有暴饮暴食的趋势，这是典型的失眠症状，看来吉川把你逼得很狠。”
王帅咂了一下嘴：“么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我要有所准备。”
“什么叫做没那么严重？阮翁帆现在还生死不明，严伍也变成了他的人。”长野呵呵笑道：“用中国人的话，你现在是进退失据。不过，呵呵，事情听归听，我可不打算加入和保密。”
“其实，”王帅犹豫了一下，对长野讲道：“奈美小姐，她一直喜欢能够和你在一起。”
长野听到这句话，一脸平淡好像跟他没有关系一样，王帅又说：“只不过碍于军职，战乱时节，现实险恶。她如果这么框的和你确定下来，谁知道那一天会有生死大事发生。所以值得掩藏神情，不表其中。”
王帅看长野似乎有一点意动，接着说：“要知道，现在仗打得没个尽头，终战之日渺渺无期，你就算是活着等到了战争结束。天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你难道一点都没考虑吗？”
王帅看长野不说话，便自个叹气：“看来，长野少佐是真的忠于天皇陛下，那就算我曲解了你的爱国之心。”说着就要离开。
“你，不要故意吊人胃口！”长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王帅的种种做法颇有一种玩弄他的意图，这让一项喜欢看着王帅和吉川两人互相争斗的长野感到很不开心。他的自尊心完全爆发，掏出手枪对准王帅的头颅说道：“我身为日本军人，年龄更是比你们长。如果你还是这样漫不经心和我讲条件的话。哼。”
王帅没有回头，只是谈谈地说了一句：“我并没有要你做别的为难的事，只是希望你能够暂缓释放软翁帆。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干脆说你不行好了······”
砰！长野开枪了，子弹贴着王帅耳朵飞过，生生断阻了王帅接下来的话语。
长野收回了枪，哈哈笑道：“小夜君，你看你没说上几句就要走。这如果是‘欲擒故纵’的计划，那也太拙劣了。走，和我一起喝茶慢慢谈。”
夜色下，灯光照耀在王帅和长野二人身上，橘黄色的光线照在长野那张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笑脸，王帅生出了一拳打得他毁容的冲动。周围人群被枪声吸引，逐渐涌过来看热闹。趁着人群还未被吸引过来，王帅和长野回到了刚刚长野一个人抽大烟时处的房间。
两个小姑娘已经离开，一切也都麻利收拾停当。长野先一步坐回去照旧拿着一个烟杆点火抽起来，而王帅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
王帅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强忍烟雾萦绕的刺鼻感，一直等到长野舒心顺气。
这一等，就是一个半小时。
长野看王帅居然这么有耐性，不禁咧嘴一笑。
“我们要谈事情，呵呵。去叫人来给唱两首小曲吧，西洋音乐我听不惯。”
王帅依言，自己下楼去走出“忘生居”，跑出两条街外，找了一对卖唱的父女。这对父女二人，父亲一只手拿着琵琶是一个聋哑之人，眼睛还看不清楚。女儿则是系着双辫年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小丫头搀着父亲，另一只手拿着三玄。王帅对着对父女说了半天，小丫头用手指头在父亲的手臂上连连笔画。
这个父亲得知王帅要他们去的地方，有些犹豫，对自己的女儿比划了几下手势。
女儿会意，对王帅脆生生说：“客人，我们不接外活，‘忘生居’的地面我们平头老百姓不敢越过。如果你们要来的话，就请原谅则个。”话说完，小丫头故作成熟地走到王帅面前，娇俏的脸庞正色端直看着王帅，矮小的身躯对王帅行了一个万福。
“老人家，平日里我也不是爱难为人，但这回我要对付的是个惹人得主。”王帅笑着鞠躬道：“您就高抬贵手，和我去吧。你看你和你女儿这儿也只是白费时间，旁人根本不听你的苏州评弹。难得有人来你这儿捧场，何必拒人千里？你就忍心让这女娃子在这儿晒太阳，挨饿不成？我出三倍价钱，路上给你雇黄包车。怎样？”
老人被小丫头笔画得出意思后，叹了口气：“那就请前面带路吧。黄包车我们就不敢收着了，小老二不过穷酸命，受不得这礼遇。”
“您就别挑剔了，说话这会儿已经把时间耽误的差不多了。”王帅说着强拉二人上了黄包车。
长野和王帅关起门，听着父女二人的小曲子。王帅对中国民间小调没甚兴趣，可是长野乐于对此道。当小丫头咿咿呀呀的清唱和寡时，长野也不抽烟了，自己满脸神采看着唱曲的人。
“呵呵呵，来中国这么久，还是很喜欢这支那人的东西，满嘴听不清的歌声。居然还能被广为流传，支那人。哼，果然是与众不同。难怪，难怪。”
王帅好奇问道：“难怪什么？不知道从这里面长野君看到什么新奇东西？”
“说来也是个笑话。”长野摆摆手说：“当年，我的父辈中，有个叔叔，他是留洋归来的，理念十分进步。他经常劝我们要和善待人，用自由和平的世界观来看待一切，每每在日本的‘爱国青年团’出来宣传的时候，叔叔总是把我们都藏起来，用他的话说这是避免我们深受毒害。可一次我的堂妹在将她的未婚夫送到叔叔面前的时候，叔叔差一点枪毙了堂妹，而且还口出言词：‘我的女儿就是老死也不能嫁给这种劣等名族’。”
王帅“哦”的一声，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人都是这样。”
“不对，叔叔并没有什么错。他的做法是合乎自由民主的和平教导的。我的堂妹如果成为了一个以压迫人民为己任的国家，那她就是个叛徒，一个家族被外人占领两百余年尚不知恢复，这还有什么意义？我们日本人在一次和中国人的交谈中问：‘努尔哈赤是何出处？’居然回答曰：‘江南’。那时候一切都变得不言自明。叔叔也真是手软，居然没有杀死她。支那人喜欢的东西，热衷的东西，都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这里的国学大师经常说传承、沉淀。我不知道有什么比民族兴旺，百姓安康更值得传递发展的。”
王帅心思一转开口问他：“那么吉川是不是也这样？心里和嘴上说的不一样。”
“看在这首小曲子的份上。”长野笑着说：“你有什么就问我，我也有要问你的。不过等到对方三首小曲子唱完之后，我们立刻散开，一句话我也不会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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