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苦楚
“可是不用麻醉的话，她受不了痛的……”
“受得了受不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只要把她肚子里的孽种给我拿了，真要是把命给丢了，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宋善楠笑得夸张，然而这些话却不是玩笑话。⑥八⑥八⑥读⑥书，.□.≠o
“可是……”
“还可是什么！给我做！”宋善楠一声令下，身边的麻醉师只好离开了手术台。
麻醉师一走，宋善楠笑意深沉地往我这边走来。
她一靠近，我整个人经不住颤抖起来。
“宋善楠，你敢！”我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可是话从嘴里挤出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来。
豆大的汗珠就这么从脸上滑落下来，而冰冷的器具已然伸到了我的身体里。
一年前的噩梦今天又重新上演了！
然而这一次我却痛的这么清晰！
这个在我肚子里待了三个余月的孩子终究还是要离开我了……纵然我有多么的不舍，可现在的我却是这么的无能为力。
“我有什么不敢的？”宋善楠抱臂望我，“能做一，自然敢做二。反正这种事你我都习惯了，还差这一出吗？”
“你这么对我，就不怕岑晏怪罪你吗？”我忍着痛，怨恨地望着她。
宋善楠听我这么说忍不住咂了咂嘴，“啧啧啧，他可从来不会对我发一个脾气的。就是当初弄掉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不也没有怪组我吗？你以为他是真的在乎你？算了吧！沈禅，他心里惦记着的可从来都不是你啊！是你还认不清楚事实而已！”
这番话一说出口便让我如遭雷击一般。
他可从来不会对我发一个脾气的！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将我推进无望地深渊当中吧？
原来，什么都不懂的人是我！什么都看不透的是我！
可是当初岑晏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又是那么的情深义重，难道也是他装出来的吗？
他不是说了吗，哪怕我让他跟宋善楠离婚，他也会照做的。
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我不敢想象！
“啊”痛彻心扉的疼痛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除了咬紧牙关，除了攥紧身下的床单之外，我发现所能做的根本微乎其微。
这就是我的人生，不管我有多么想摆脱这样的境遇。可我的前方是暗无天日，我的身后依旧是万丈深渊。
“沈禅，一年前已经给过你一次教训了！我以为你会认清事实，可你怎么做的？现如今，你不能怪我！”
怪她？
我该怪的人是我自己才对吧！
是我，把人心想的太过善良了！
“谢谢……谢谢你让我认清一切！也谢谢你替我解决了肚子里的这个累赘！”
以后，只有我能负别人！
谁若是还敢欺我、凌我、逼我、害我！我一定会加倍还回来！
“别客气！”宋善楠低头拍了拍我的脸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让你认清现实也好。”
她说完，扭头看向了给我手术的医生，“取个孩子就这么难吗？到现在还不好！”
“岑太太……大、大出血了！”医生战战兢兢道，抬起身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满手血污的样子。
宋善楠别过脸，很是嫌弃的摆了摆手。
“你们自己处理，我先出去了。”她不耐道，转身朝手术室门口走去。
身下的剧痛一度让我的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浑身上下尽是冷汗，我整个人如同被水打湿的破布一般瘫软在手术台上。
望着宋善楠的背影，我咬紧的嘴唇溢出腥涩的鲜血来。
我若不死，定会要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一万倍的代价！
我记不清楚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总之当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我感觉我在鬼门关外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我竟然没死。
真不知道是自己命大，还是老天可怜我。
出手术室门的时候，我仿佛还看到陆阳与沈昕。
沈昕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被推了出来，一路上说了好些话。可是我的耳畔一直嗡嗡作响，根本就听不清楚她说什么。
直到被推进病房的时候，医生才开口问陆阳是不是我的家属。
陆阳没有否认，焦急的询问了不少事情。
他问了很多，但唯一能听到的是，我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之后，我便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然睡了两天才醒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床边坐着乔思与芳姐。
见我醒来，乔思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声音响彻至极，如丧考妣。
我提不起一点的气力来安慰她，现在的我好不到哪里去，哪还有心思安慰别人呢。
“走吧！我求求你别留在这里了！你他妈上哪儿不行，为什么非要留在源城呢！”不知她是逼急了，还是太过心疼我。
总之看着她哭成这样，我心里也难受到不行。
芳姐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人民币放到了我的床头。
“这两年姐对你照顾不周，也欠了你不少。小禅，等身体养好了你就走吧。”
我恹恹点头，可心里却一点都不想离开这里。
源城，生我养我的地方。当初回到这里，就是因为我舍不得离开这里。而现在我更加有不走的理由。
“对！你听咱们的话。离这里远远的！”乔思应和道，“芳姐给你的钱够你做个小本生意的。要是以后没钱用你可以跟咱们说，我们姐妹一场，你千万别跟咱们客气！”
“谢谢！”我有气无力道，“是啊，咱们姐妹一场。你们待我好，我知道！”
乔思见我这样，眼泪珠又挂不住了。忍了一会儿后又哭了起来，“姐，你这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怎么办？
我一恍惚，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了。
我以后还能怎么办呢？
都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心里纵然有恨、有怨气想发泄，可是再一想我才发现我哪有本事去发泄我的恨呢。
“孩子的事你就忘了吧。”芳姐拉着我的手安慰起来，眼眶也是红红的，“以后找个好男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现在不也有好多人不生孩子，做丁克的吗？以后会好的，日子会好过的。”
“嗯！”我连连点头，强忍着泪水，“你们说的我都懂，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该想的，不该惦念的都会忘了的。”
“你能想明白就好。”芳姐破涕为笑，扬起的嘴角依旧是苦涩的，“这段时间你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好……”
乔思与芳姐逗留了一段时间后我以要休息为借口让她们走了。只是他们一走，陆阳竟然来了。
看着他进门，我不由得溢出一丝冷笑来。
这一笑更是让他无措了。
“对不起。”他站在床边看了我许久才说出这三个字来。
我别过脸，可以回避他的视线，“现在说这个有用吗？”
“孩子的事……”他欲言又止。
“过去的事情就当作过去了吧。而且孩子没了跟你没关系，至于以后能不能生，这跟你更加没有关系了！陆阳，我就一句话，沈昕的事情你到底要怎么处理。”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沈昕少恨我一点。
“照片我已经销毁了……跟岑晏的交易也终止。沈禅，我不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陆阳想要解释，可话说了一半就停止了。
他颓然地坐在床边，身影一度将我埋了进去。
长久的沉默，让我觉得身边这个人快要消失了。
正当我准备开口让他走的时候，陆阳突然开口道，“沈禅，你愿意跟我走吗？”
“什么？”
“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不与岑晏为敌。我就只要你一句话，你与愿不愿意跟我走？”陆阳倏然转身，定定的看着我。眼中的真挚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我看着他，几乎要被他的真挚所打动。
可是我已经被蛇咬过一次了，我还能相信吗？
“呵……”我摇摇头，“陆阳，如果那天你母亲摔下楼不只是摔断了腿，而是丢了命。你还会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吗？不会的吧……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对我的伤害，已经到了让我不可原谅的地步了。所以，你现在就是再真心也没有用。况且，我一个连孩子都不能生的女人，你要了做什么？”
“沈禅……”
“够了！”我打断道，“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吧！”
“沈禅！”陆阳捏紧了拳头，仍旧不想离开。
我倒吸了口气，勉强抽下身后的枕头朝他砸了过去，“滚啊！”
陆阳被我狠狠地砸了一下，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他静静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送到了我的手边。
“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不能弥补你。沈禅，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可是你跟着岑晏真的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既然知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陆阳，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替我好好照顾沈昕，起码供她到大学毕业。钱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我只求你，别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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