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宫前祭父
后宫的人走干净了，前朝的人走干净了，好似出了什么大事，只有自己还不知道。齐雅不来告诉自己，但是她却病了，就说明这件事，连她也受不了了，根本不能告诉自己。
大雪的天地中，周遭格外的安静，萧艾按住心中那个可怕的声音，快步的朝齐雅那里跑去，找到齐雅，就什么都知道了。
柳儿抹着眼泪，跟着跑过去。
萧艾猛地推开房门，齐雅楞了一下，忽然大哭起来。此时，白蔹在外面守着，郑和关上房门，也进来了。
“出事了，是不是？”
齐雅道：“姐姐，额祈葛战死啦。”
“你说什么？”萧艾任凭眼泪流下，还是睁大着眼望着她，“你骗我的对不对？”
齐雅拼命的摇着头，“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的，在他们传给皇上的奏折里，我亲耳听到了额祈葛的名字……”
“啊！”萧艾一把抱着齐雅，放肆大哭，“为什么会这样啊？”
齐雅擦了擦眼泪，强着声音道：“前两日听说的，王爷他们在东昌惨败，死了好多将领，王爷身受重伤，是一路被追赶着逃回的北平。”
心疼，害怕，着急，萧艾努力的听着她的一字字。
柳儿一下抓着齐雅，慌道：“你刚才说什么？死了好多将领，还有谁？”
齐雅定了定心，回想道：“有王爷身边的一个护卫，李皋。一个亲信将领，张玉。还说，王爷的精锐几乎全部折损了。”
萧艾失声痛哭。
柳儿一下跌坐在地上，大喘着气，只感觉呼吸不过来了，“怎么会有张玉呢？他怎么会死呢？……你不是要娶我的吗？还要我等着你，说话不算数，你走了，我嫁给谁去呀……张玉！你这个骗子！……”
谁也顾不上安慰谁。
“姐姐，我真想杀了皇上！”齐雅眼神充满痛苦，“有几次，我已经拔刀了，可是我下不了手啊，姐姐，我对不起额祈葛，居然连为他报仇的决心都没有。”
萧艾木然，已经哭不出来了。
扶起柳儿，回身朝着齐雅笑了笑，轻声安慰道：“妹妹，别难受了，照顾好自己吧。”
齐雅惊讶，“姐姐去哪儿？”
“回寝殿。放心吧，我没事。不要想着杀皇上，保护好自己。”
说着，平静的挽着柳儿出去了。
扶着柳儿一路走着，漫天大雪，却感不到半点儿凉……
“萧艾小姐，您没事吧？”郑和看她忽然的冷静，有些不对。
萧艾仿佛没有听到，麻木的走着。
……
几时回到的栎临殿呢？
柳儿悲恸难忍，萧艾无言的看着她，直到她睡着了，安置好她。
萧艾换下衣袍，穿上素服，披下长发，走向屋外。
一下跪在地上。
额祈葛，萧儿孤苦，就您这一位父亲，怎么能走呢？您拿萧儿当做女儿，可是女儿从没有为您做过什么。。。。。。
不能膝下尽孝，却要您挂心担忧。
是萧儿福薄，没有机会再见到您，听您的教诲，孝心跟前。
“萧艾小姐，您快起来吧。”郑和走过来。
“我居然连额祈葛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郑和叹气，“纳哈出将军一生英雄啊，他爱护士兵，尤其是我们这些最底层的士兵，跟着他打仗是我的心愿，如今他就这样死在东昌……小姐，您起来吧。”
说着，强拉起她。
“陪我走走吧。”
“是。”郑和给她披上披风，跟在后面。
萧艾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走到宫门口，忽然停住了，转身呆呆的望着大红宫门，两行热泪流下。
萧艾平静一笑，“我告诉你呀，在三王爷府上的那段日子，李皋不放心别人站岗，他总是一夜一夜的在这儿守着，还愣愣的说，是王爷的命令。”
“其实他很聪明的，在晋王府的三个多月，整本《史记》都会背啦，我当真比不过他呢，那日，我知道他因为蓝玉将军的事，心里难受，就故意逗他，和柳儿一起做游戏，他被柳儿捉弄，绕着整个晋王府跑。”
“还被三王爷戏耍，明明已经很累了，还跟着我，不论如何劝，他只有一句‘王爷的命令’。”
萧艾心痛难忍，“如今，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郑和为之动容，都是一起打仗的兄弟，战场的生死之事一瞬，活着的人却是永远的伤痛。
“萧艾小姐，您还有王爷。”
萧艾猛一回神，皱了皱眉，侧着脑袋问道：“王爷？他怎么样了？”
郑和看着她的神情，“小姐，您，您没事吧？”
“没事呀。”萧艾笑道：“说呀，王爷到底怎么了？”
郑和躬身，“之前齐雅姑娘不是说，王爷受了重伤吗？”再抬头看她。
萧艾眼神空洞，低着头喃喃：“齐雅好像是说过这话了。”
“小姐不记得了？”
萧艾盯着他，严肃道：“谁说我不记得了？”倒是把郑和吓了一跳，转言又讷讷道：“我记得，已经三十个月了，我已经三十个月没有见过王爷了，我很想他，但是又不敢想，只能放在心里，偷偷的想一想而已。”
“小，小姐……”
“郑和，你说，当初我若听王爷的话，回到他身边，额祈葛，李皋，张玉还有那么多的人，是不是就不用死啦？你说，那我还活着做什么呢？”
郑和大惊，赶紧跪下，“萧艾小姐，您千万别这样想事情，您说过的，你那么做是为了王爷，您没有做错，若是王爷同意言和，他将一辈子不能翻身。”
“对呀，王爷绝对不能走到那一步，可是我到底怎么做才对呢？”
“小姐，天晚了，奴才陪您回去吧，明儿一早，所有的事都会好的。”
萧艾打开他的手，抬头望着天空，“我不走，我还要等今晚的月亮呢，今天是上元节，月亮应该很圆的。”
郑和来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知道她有这个习惯，可是，“小姐，您看现在这么大的雪，肯定看不见了。还是回去吧。”
“不会的，他明明一直都会在我身边的，怎么会看不到呢？我再等等，一定会等到的。”萧艾努力一笑，“萧儿一定很耐心的等，他会来的。”
郑和徒叹，只有默默陪着。
黑夜泼洒着墨色，只能看到地上皑皑白雪，萧艾早已全身透凉了，却像个孩子一般，傻傻的蜷缩在石阶上，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天空。
郑和不敢劝，也不能劝，他看得出，她已经几近崩溃，此时顺着她，或许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忽然，萧艾站起身来，清脆着声音笑道：“你看，我说他会来的吧。”通红的手指指向那乌云背后明亮的月色。
虽然不能看到月亮，但是看见那温和皎洁的月光，萧艾知道，它就在那里。
“小姐，那咱们回去吧。”
萧艾点点头，心满意足了，可是猛然回身，一个踉跄摔倒了。
郑和赶紧扶她坐下，“小姐，您坐的时间太久了，还是先缓一缓在走路吧，奴才给您捶捶腿。”
“不用了。”
“那奴才去取些热水，您喝了也暖和些。”
萧艾点头，可是就在郑和转身没影儿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人，踏着雪地，无声走来。
径直走到萧艾身边，低声说了什么，就走了。
待郑和端着热茶赶来时，小姐呢？
顿时惊慌失措，小姐呢？四处寻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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