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山顶自有领路人
山风格外的硬。
连绵的山似是没有尽头，在远处和青色的天空混沌成一气。
风吹不走山岚，人影儿在其中恍恍惚惚的，不过杨钰并不在意这些。
他随意的坐在山巅最高的那块石头上，任风把寒意吹进他的身体，浑然不在意寒意从脚底透上来，哪怕他觉得冷得有些僵硬了。断断续续的陶埙声从他的指尖透出来，绕着山峰呜咽着，如泣如诉，听着遥远却似在耳旁，像是给谁引领着方向。
直到杨钰的腿冻得快失去知觉，他听着树丛里有脚步声，才放下手中的陶埙，似笑非笑看着树丛，嘴角是微笑的，眼神却如同死灰。
拨开树丛出来的人是李瑗。
杨钰似是意料之中，懒洋洋一拱手。“王爷来的有些晚了。”
李瑗怒气当头，上前一脚踹倒杨钰，踩在他胸口。“你妹妹呢？我的璃儿呢？”
杨钰呵呵笑了。“你们李家就是这样对待大舅子的吗？”
这话对一般人来讲倒是有用，可这李瑗本来就神经质，加上期待落了空，哪里还会对他客气？闻言反而脚上使力踩了踩。“你何时成了本王的大舅子？记着！璃儿从今往后再与你没有瓜葛，本王自会给璃儿个新身份！”
杨钰被踩得近乎窒息，面上还是强撑着诡异的笑容。
“笑？叫你笑？”李瑗重重又踩了一脚，被身后的侍卫给拉住。
“王爷！他死了就找不回公主了！”
这句话拉回了李瑗的理智，他放开杨钰，一把拽起来。“再问一遍，我的璃儿呢？”
杨钰紧闭着嘴摇摇头，垂下双眼，看都不看李瑗。
见他这幅样子，李瑗心知他不会轻易开口，抬手削掉他半只耳朵。杨钰向来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苦楚，失声惨叫起来。
李瑗放开他，冷眼看着他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冷笑道：“你以为本王饶你偷生多年是为何？”
“你……你不过是想利用我替你背负杀害李莳的罪名而已！”也不知是疼痛的关系还是恨意使然，杨钰伏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不过是想利用我逆鳞教的身份替你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而已！”
“只说对了一半。”李瑗蹲下，嘲弄的看着他。“逆鳞教真的有那本事吗？一群丧家之犬！本王不过借你的名义而已，你的利用价值也不过如此！怎的就你一人在此，你的人呢？埋伏在周围？怎么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受罪还不出来呢？还是……已经对你失望，跑得一个都不剩？”
“你再如何羞辱我也没用！要人没有，要命，我这里有一条！”杨钰斜睨着他，豪不掩饰恨意。“你没有机会再你利用我的人！他们全都散了，你再也不可能找到他们！这逆鳞教的名头自然也随着散了，日后你做了什么坏事就自己担待着吧！”
李瑗一脚踩在他脸上。“好！好只咬主人的狗！若不是本王，你们逆鳞教穷得连饭都吃不上！若不是本王，你们早被二哥赶尽杀绝，哪里还苟延残喘到今日？若不是你妹妹，你们逆鳞教哪里还有值得利用到现在的价值？你一不感恩本王的恩典，二不肯交出妹妹，莫不是以为就此你可以威胁本王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杨钰咬牙切齿的回答：“你还没那资格！”
李瑗大怒，把他拎起来狠狠抽了几个耳光，还不解气，又丢在地上狠狠殴打起来。
“王爷！审问这种小事请交给属下。”一旁的侍卫看惯这种场面，眼里隐隐露出兴奋之色。
“也好，交给你！”李瑗打的有些疲累了，索□□给手下，自己站在一旁平息了喘息，整理外袍。
杨钰被打得晕过去，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侍卫看看他面上露出残酷的微笑。他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芒，像是野兽准备享用晚餐。
“快点问！”李瑗急躁的吩咐，结果身后递上来的水袋喝了几口。
准备上刑的侍卫也不急，有条不紊的掏出一套套工具来摆好，对着昏迷过去的杨钰道：“先睡着也好，等会儿你会后悔背叛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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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璃找到杨钰花的时间不多，山风带来他的惨叫声，叫她心里万分的难受。
就算她对这个哥哥没有任何感情，就算她这个哥哥亲自下过令杀她，就算这个哥哥其实跟她并没有任何关系，听着他这样的惨叫，杨璃也不忍心他这样的受苦。
她被惨叫声带领着，也顾不得有没有路，跳过小河，淌过泥潭，越过荆棘丛，一路走得衣发散乱，灰头土脸。
这一路疲惫加上病体未愈，轻功自然不比以往，果然，刚刚接近就被发现了。
众人团团围住杨璃，不等她有所反应，就给团团围住，持刀攻上来。还是李瑗听到声音过来，阻挡下了众人。
杨璃见了他还是有些胆怯，见他一步步走过来便一步步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身后便是李瑗侍卫的大刀。“你……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
“停！停！”李瑗赶紧下了命令，一脸兴奋的看着她。“璃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别过来！”杨璃看看前后，想不出什么法子来，突然灵机一动，向后一步，扭了身后侍卫的大刀比在自己脖子上。“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别别！”李瑗急了。“璃儿别激动，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待你，也不该那样对你哥哥。”他吩咐人扶来杨钰。
看着杨钰被扶出来，双目紧闭，口鼻流血，双手血肉模糊的样子，杨璃不由得一阵心疼。
“谁叫你下手这么重的？”李瑗上前一脚踹倒了行刑的侍卫，又叫着：“来人！给教主上药！”
杨璃瞪他一眼，扔了大刀，冲上去接过杨钰。“你醒醒！”杨钰高大，她又是虚弱，顺势一起跌在地上。
李瑗给众侍卫使了个眼神，他们便远远候着不靠近。他来到杨璃身旁，看她满头是汗灰头土脸的样子更是心疼，掏出锦帕来给她擦了擦。
杨璃下意识躲开，防备的看着他。“你还想干什么？”
手落空了，李瑗心里也空落落的。“璃儿，你这阵子过的不好，可是我二哥逼你了？”
“他没逼我什么，只有你逼我。”杨璃瞪着他。“你不仅逼我，还逼我哥哥！逼我身边的所有人！你口口声声爱我，可也是你害我最多！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想占有我！”
“璃儿……”李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能怀疑我？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的事都是假的吗？”
“真的？假的？你口中说的都是好听的，做出来的事却是禽兽不如，真的假的岂是你随便说说便是了？”杨璃恨恨道：“你说什么都无妨，今日要不就是我哥哥在此，我宁肯死了也不愿见你这张恶心的脸！”
“璃儿……”李瑗万分的伤心。“你宁愿跟二哥走，被送给父皇也不愿见我吗？”
又是送给皇帝这句话，杨璃听得心猛的一跳，随即释然，她相信李莳。“在你眼里，旁人都是为了利用我才待我好，旁人都是觊觎我才如何如何，你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不觉得可耻吗？”她冷笑。“对了，你若是知道什么事可耻，就不会做出那些事了。”
“我又做了什么事了？又是二哥说的？”李瑗不忿道：“你就只愿听他的？”
“不听谁讲，我难道看不到吗？你杀的人还少吗？廉氏、齐老爷他们不是你杀的？”
“我杀的人不少，二哥杀的人难道少了吗？你该知道从二哥叫人骗我走后，他带着人灭了齐府上下所有人的口，他们不是无辜的吗？廉氏企图毒害你，齐老爷企图猥亵你，他们都是该死的人，”
杨璃无语辩解，想想之前哥哥说过这话，可是她无法讨厌李莳，只一门心思的憎恨着眼前这个外形温文，骨子里疯狂的男子。“那又如何？讨厌就是讨厌，你就是挖出心肝，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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