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共舞一曲何如 2
电梯里，侍者职业化地微笑着，季南风见白露撅着嘴，“怎么了？”
“你可没说是在这儿过生日。”手里的腊肉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闹心。
“那你以为是在哪儿过生日？”季南风竟难得这样有耐心。
白露理所当然地回道，“自然是在家里过生日了。”无论是她过生日还是妈妈过生日，两个人都是在家里，煮两碗长寿面，说着笑着也就过去了。
季南风犹疑了一阵子，“这也算是在家里过生日吧。”凌霄大厦正是许堇出资建设的，每年都能帮着她收得满钵金。
白露正想问个究竟的时候，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大门。
许堇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装站在电梯边，一见是季南风，顿时沉下脸来，“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有白露在，季南风少不得要赔个笑脸，“妈，你这是哪里的话？爸和爷爷都没回来，我自然要来给你过过生日了。”
白露被季南风妈妈的气场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地往季南风的背后缩着，腊肉也藏在了身后。季南风却是一把拖过了白露，“这是我的朋友，白露。”
许堇斜眼看了一下白露，“呵，还是头一次见你向我介绍你的朋友。”
白露头也不敢抬一下，好在季南风的手并没有拿回去，这让她稍稍安下心来。而她也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星光餐厅。她一直以为星光餐厅不是露天的设计就是安装了透明玻璃，好直接看到夜幕上的群星；没想到的是这星光餐厅却是实打实地修得好像天文馆一样，忽闪忽闪的星星就缀在头顶，让她叹为观止，也难怪消费那样高。
季南风拍了拍白露的肩膀，“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妈吗？”为了向许堇显示出白露的与众不同，季南风特意放柔了语气。也正是季南风的语气，不仅使得白露增加了些信心，也使得许堇对这个女孩颇为注意，“阿姨，祝你生日快乐。”正说着，她把一串油汪汪的腊肉递到了许堇的面前。
许堇一直抱着双臂站着，这时不落痕迹地后退了一步。季南风看重的人从来都能给她点与众不同的惊喜，就和季南风一个样。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咔擦一声响伴着摄像镜头的闪光灯打破了三人间的僵局，一人爽朗的笑声传来，“呵，南风，这是你朋友？”
季南风点点头，来人是妈妈生意场上的一名朋友，他向白露介绍道，“徐叔叔。”
白露笑着打招呼，手上的腊肉却无人接过。
季南风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强调了一遍，“妈，白露送你的礼物。”他正说着，接过了白露手里的东西，直愣愣地往许堇的怀里戳。
许堇吓得连连后退，“这什么鬼东西，我可不要。”季伯仲难得浪漫一回，人没到，礼物却托人送来了。许堇是多么精明的商人，一眼就看穿了她身上这套手工订制的套装折合人民币得是她家老季辛辛苦苦好几年的工资了，怎么能让一块腊肉糟蹋了？
白露笑得尴尬无比。
季南风却严肃了起来，“这是白露的一片心意。”
许堇毫不在意的模样，扭过头去打招呼，“珉卉、悦蓉，你们来了。”
步出电梯的正是邱珉卉与秦悦蓉，喜笑颜开地和今天的寿星打招呼。
秦悦蓉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看见白露，脸上的笑容很是僵硬，许堇只当看不见，兀自拖过邱珉卉的手热乎地聊着天。如果是未来儿媳妇，自然还是邱珉卉更合她的心意。
邱珉卉见季南风与白露杵在一边，忙上前打招呼，“南风，白露。”
许堇这下愣住了，“你们认识？”
邱珉卉拖过白露的手，“当然。白露，你这一身衣裳可真好看，上次也没来得及细看。”
白露羞涩一笑。这样的场合，她自然希望自己好看一些，要不然那配得上身旁的学长。
邱珉卉见到季南风拎着一块腊肉，一张脸都快沉到地底下去了。她估摸着这是白露带来的东西，于是打岔道，“这腊肉一见就是家里腌制的吧？我家的厨子年年也会腌，但总是不大合我胃口，这个看起来就很好吃。”
许堇没想到邱珉卉竟会帮着白露解围，“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白露本想说她家还有不少，邱珉卉喜欢自己可以另送给她，但一见季南风妈妈与秦悦蓉的两张黑沉黑陈的脸孔，觉得自己不该这样不识趣，于是闭口不提。
邱珉卉却实在聪明，招来了侍者，“阿姨，不妨把这腊肉让厨房烧了吧，我也沾你的光，吃几口。”
许堇没有意见。季南风的脸这才松动了。
生日晚会很快就开始了，季南风是主人家的公子，自然许多人上前来打招呼，于是大家的目光自然也都绕不过季南风身边的白露。好在邱珉卉一直体贴地陪着白露，令季南风感激涕零。不过，感激归感激，邱珉声的事他却一点儿都不含糊。他不时地看下时间，估摸着魏然修解救邱珉声进行到哪个步骤了。
晚会进行得也还算顺利，许堇对白露的态度并不在季南风的意料之外。只是季南风一向觉得他作为无产阶级想要决定什么事是完完全全不需要参考资产阶级的意见的，所以就像他是例行通知白露来参加他妈的生日晚宴一样，他也只是把白露带来亮个相，让这群人里对他还不死心的叔叔阿姨们彻底绝了念想。
侍者推着餐车出来了，将一盆爆炒腊肉摆在了自助餐台上。
秦悦蓉尝了一口，向着邱珉卉笑笑，“这个你可一定不喜欢吃。”
邱珉卉的身边正站着白露，白露的脸红得都快要透出血来，“我还没吃，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
秦悦蓉看不过去邱珉卉偏帮着白露，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这时，一曲慢歌响起，许堇对季南风说道，“还不快请珉卉去跳个舞？”季南风知道自己算半个主人，爸爸不在场，负责开舞的也只能是他。可是他想共舞的却只有白露。于是季南风向白露伸出手来。白露慌张地看了一眼邱珉卉又看了一眼许堇，摇摇头，“我不会跳舞。”
季南风眉头微皱，“不会跳也没关系。我带着你。”
许堇咳嗽了一声，“珉卉……”
邱珉卉突然打断了许堇的话，“我昨天在家扭着脚了，白露，你就行行好，代我跳一曲好了。”
白露哑然失措。
秦悦蓉冷笑，“她这样小家子气的姑娘兴许只会跳广场舞。”
许堇面上毫无一点笑容。
邱珉卉也不好总是反驳妈妈，只入神地看着舞池中间的季南风与白露，祈祷着他俩可别再闹出笑话来。季南风刻意慢了一个节拍，生怕白露跟不上。
“哇……”邱珉卉突然惊讶地感慨了一声，秦悦蓉这才愿意看了一眼舞池中央的二人。她本是想看笑话，但是惊讶地发现白露竟是舞姿十分娴熟，素色的长裙衬得白露的身材很是窈窕，淡淡的星光打在她的衣服上，令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季南风轻轻地环着白露的腰，“不会跳舞，嗯？”
白露的腰肢并不使劲，而是全身心地把自己交给了季南风，随着他的节奏舞动着，“广场舞啦。”
“哦，哪个广场舞跳华尔兹的？改明儿带我去看看。”季南风轻挑眉毛。
白露微微低下头，半枕着季南风的肩膀，小声地说道，“你妈妈……好像不喜欢我。”她不愿学长为难，所以用词上很是委婉。
季南风笑笑，“没事，你妈妈喜欢我。”
白露苦笑，有些纳闷学长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一曲舞毕，全场掌声雷动，就连邱珉卉也不顾秦悦蓉难看的脸色，上前拖住了白露的手，“你跳得可真好。”
白露难为情地笑笑，“好久没跳过了，已经生疏了。”
许堇这时插进话来，“还真不简单呐，舞跳得不错，腊肉也腌得不错。”
白露听闻许堇夸赞自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笑得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了，“谢谢阿姨。不过，腊肉是我妈妈腌的。”
许堇慈祥地问道，“哦……那你会做饭吗？”
白露以为这不过是未来婆婆对儿媳妇的询问，害羞地点点头。
季南风却直觉许堇没有安好心，边喝着酒，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许堇，生怕一个没留神，许堇就把白露吞进了肚子。
许堇点点头，“哦……可是我觉得这星光餐厅主厨的手艺怕是没有把你腌的腊肉的精华给体现出来，你要不去厨房露两手？”
白露浑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点点头，“好！”
季南风拦在了白露的跟前，“好什么好？妈，你别太过分。”
白露忙拖住季南风的袖子，“我炒的腊肉挺好吃的。”
季南风回头瞪了一眼白露，“好吃留给我吃。”
许堇冷哼一声，“哟，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能沾点光吗？”
白露忙打掉了季南风拖住自己的手，“能，能。哦，不是，阿姨，是学长他沾您的光，厨房在哪儿？”
季南风死命地拽住白露，“不许去。”
许堇抱臂旁观。邱珉卉此时自然也不好再开口，人家母子杠上了，她说到底只是个外人。
白露小声解释，“没关系的。”
季南风直视着许堇，“我带朋友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你欢迎便罢，不欢迎我们可以走人。”
“那请便了。”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围了上来。许堇与季南风的关系不和不是这一天两天了，但也没人敢上前劝一句，尤其是季家老爷子和季伯仲都不在场的情况下。
季南风拔脚就走，他甚至没忘了把那盘腊肉端走，“这个你不喜欢吃，我喜欢。”
白露只能茫茫然地跟着季南风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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