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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2章儒道


  帝国创制时,典章明白规定:命为“制”,令为“诏”。▲-八▲-八▲-读▲-书,.◇.o≧命地本意,是诸侯会盟约定地条文或说辞;令的本意,则是必须执行的法令。由此出发,“制”与“诏”作为皇帝批文地两种形式,其间也有区别:制,相对缓和而有弹『性』,其实质含义是“可以这样做”;诏,则是明确清楚地命令,其实质含义是“必须这样做”。到嬴政皇帝时期,秦政已经非常成熟,在百余年中所锤炼出的极其丰厚的大政底蕴,对繁剧国事地处置之法,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天下大事如此之多,君王未必总是以命令方式行事,其间必然有许许多多需要谨慎把握的程度区别。所谓“王言如丝,其出如纶”君王言论如丝般细小,传之天下则会剧烈扩大说的便是君王政令的谨慎『性』。唯其如此,帝国创制之时,特意将皇帝地批示形式分作了两种:“制”为松缓『性』批示,实施官员有酌情办理之弹『性』;“诏”为强制『性』批示。实施官员必须照办。事实上,这是中国古代最高文告形式地独特创新。《史记&;;;秦始皇本纪&;;;正义》云:“制、诏三代无文,秦始有之。”说的正是这种君王文告地创制。嬴政皇帝对李斯的焚书奏章以“制曰”批示可以这样做,而不是以“诏曰”批示必须这样做。其间分野,自有一番苦心。

  然则,卢生侯生逃亡,进而儒案爆发,嬴政皇帝变了。

  变之根由。在于由此而引发地两件事:一则,涉案儒生多有举发,言文通君孔鲋主事学宫期间,与六国老世族多有勾连,多次参与六国世族公子宴会论学,曾邀诸多儒生与宴,席间每每大谈诸侯制;二则,薛郡急报。孔府故里多日异常,似有举族逃乡之象。对于儒生举发,嬴政皇帝虽则不悦,却也没有如何看重,只淡淡一句道:“其时尚未有惊蛰大朝。此等书生议论,说便说了。”然自薛郡急报之后,嬴政皇帝却显然有些愤怒了这孔鲋还能当真没有了法度?擅自逃国,对朕一句话没有!如今又要擅自逃乡。不做大秦臣民了?纵然如此,嬴政皇帝也还是没有大动干戈,只吩咐御史大夫冯劫派出干员到薛郡督导查勘,并未生出缉拿孔鲋之意。然则未过多日,冯劫派出的御史丞发来快马密报:两名乔装成商旅的人物进入了孔府,其中一人是逃亡的卢生。

  “目无法度,莫此为甚!”

  嬴政皇帝顿时大怒,手中地铜管大笔砸得铜案当当响。立即下令冯劫率两千马队赶赴薛郡围定孔里,不使孔门一人走脱!冯劫走后,嬴政皇帝兀自愤怒不已,连连大骂:“孔儒无法!无道!无义!勾连复辟,大伪君子!枉为天下显学!”吓得远远侍立地赵高大气也不敢出。骂得一阵,嬴政皇帝大喝一声,“小高子!去孔里!”赵高风一般卷出。片刻之后,嬴政皇帝登上了赵高亲自驾驭地六马高车。在一支三百人马队护卫下风驰电掣飞出了咸阳。

  次日暮『色』。皇帝车马抵达薛郡时,孔里已经空『荡』『荡』了无人迹了。

  冯劫禀报了经过:他地马队是午后时分赶到地。其时孔里一片仓促离去的狼藉,但已经没有了一个人影。经搜索查证,孔族千余人分多路全数逃亡,去向一时不明,孔府未见可疑之物。嬴政皇帝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庄院,冷冷笑道:“好个孔府儒家,终究与我大秦新政为敌也!彼不仁,朕何义?先开孔府石墙!”

  片刻之间火把大起,一千甲士在薛郡营造工师指点下,开始发掘孔府内所有的新墙。不到两个时辰,十几道新墙全部推倒,然却只有数百卷农工医『药』种树之书,未见一卷诗书典籍。所有的人都大感意外,一时没了声息。嬴政皇帝端详一阵,突然一阵大笑道:“好!儒家也学会了疑兵欺诈,足证其护典之说大伪欺世也!”转身下令道,“在孔里扎下行营。朕偏要看个究竟,这个孔鲋还有何等行骗小伎!”

  行营堪堪扎定,李斯姚贾胡毋敬三位大臣也风尘仆仆赶到了。

  嬴政皇帝当即在孔府正厅小宴,一则为三位大臣洗尘,一则会商如何处置孔儒事件。薛郡郡守与冯劫先后禀报了种种情形,之后,胡毋敬向姚贾一拱手道:“敢问廷尉,孔儒之触法该当几桩罪行?”姚贾道:“依据秦法,孔儒触法之深前所未见。其一,孔鲋身居高爵,不辞官而擅自逃国,死罪也;其二,抗法而拒缴诗书,死罪也;其三,以古非今,鼓噪复辟,妄议大政,灭族之罪也;其四,裹挟举族离乡逃匿,既荒废耕田,又实同民变,灭族罪也;其五,藏匿重犯卢生,不举发报官,连坐其罪,同死罪也。至少,如此五大罪行不可饶恕。”

  “老臣敢请陛下三思。”胡毋敬长吁一声道,“**书令颁行以来,陛下苦心老臣尽知也!然连番事态迭起,若依旧如前,半松半紧,只恐臣等与郡县官署无所措手足矣!”

  “老臣附议奉常之说。”李斯当即接道,“陛下为谨慎计。以‘制曰’颁行焚书令,老臣当时未尝异议也。然,树欲静而风不止。我退一步,则复辟暗『潮』必进百步矣!老臣之见,孔儒事既不能轻,亦不能缓,当立即依法处置。何也?孔儒乃儒家大旗,其与六国复辟世族沆瀣一气。亦必成复辟势力之道义大旗……”

  “灭军以斩旗为先!”大将出身的冯劫立即响亮地『插』了一句。

  “臣亦愿陛下三思。”薛郡郡守也说话了。

  “看来,朕是错了!”嬴政皇帝万般感慨地长叹了一声,“朕原本只说,儒家毕竟治学流派而已,只要大秦诚心容纳,儒家必能改弦更张。毕竟,儒家也非全然没有政见。朕之不可思议者,何以这儒家硬是看不到秦政好处?看不到民众安居乐业?当年。孔夫子不是也曾对齐桓公驱逐四夷大加赞叹么?大秦一举击退匈奴,平定南粤,华夏四境大安,儒家能眼睁睁看不见么?朕想给儒家留一片宽阔地回旋之地,给了他文通君高爵。给了他统领天下文治的百家统领地位,想教儒家兴教兴文,汇聚百家而成就我华夏文明之盛大气象……不可思议也!不可思议也!如何这儒家能死死抱住千年之前地井田制、诸侯制不愿撒手?果真复辟,有何好处?疯痴若此。亘古未闻也!”

  举座一时寂然。帝国大臣们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如此感慨。

  “儒家恶癖,恋尸狂而已!陛下想他做甚!”冯劫高声一句。

  “老臣之见,”李斯一拱手道,“儒家所以如此疯痴,根本只在两处。一则,儒家政道从来不以人民处境为根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此之谓也。井田制也好,诸侯制也好,仁政也好,都是对世袭贵族大有好处。秦政使黔首人皆有田,使奴隶脱籍而成平民;而贵族,则永远地失去了法外特权。永远地失去了世袭封地。秦行新政。而贵族无所得,儒家必然视秦政为恶政也!二则。儒家褊狭迂腐,恩怨之心极重,历来记仇,睚眦必报。儒家以仕途为生命之根,秦政却素来轻儒,百余年从来没有用过一个大儒。孔门第八代子慎,在魏国行将灭亡而政道最黑之时,却做了魏国丞相。可见,儒家做官,从来不以该国政道是否合乎民心『潮』流而抉择,而只以能否给他带来特权而选择。陛下虽用儒家,却没有赋予儒家任何法外特权。故儒家之心,终与秦政疏离。亦即是说,儒家从来没有将秦政看作自家追思地政道,儒家,只牢牢记得秦政轻儒的仇恨!”

  “丞相之说,老臣以为切中要害。”胡毋敬由衷地附议了。

  “好!”嬴政皇帝断然拍案,“姚贾说话,此事如何处置?”

  “依法论罪,目下之要是搜出孔府藏书,使证据俱在。”

  “白说!”冯劫大皱眉头,“墙都推倒了,还能何处去查?”

  “也是。然,这千万卷简册,他能都背走了?”胡毋敬大感疑『惑』。

  “陛下,列位大人。”薛郡郡守一拱手道,“臣有一想,孔子陵墓占地百余亩,正在孔子旧居之下,其地上地下均有石室,素不引人注意……《史记&;;;孔子世家》云:“孔子冢大一顷。故所居堂、弟子内,后世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索隐》云:“孔子所居之堂,其弟子之中,孔子没后,后代因庙,藏夫子平生衣冠琴书于寿堂中。””

  “郡守是说,书藏在墓里!”冯劫大是兴奋。

  姚贾点头道:“孔府房屋不多,确实很难藏书。”

  “孔子冢如小山,倒真是出人意料之所。”李斯也有些心动了。

  “那还说甚?老夫明日开墓!”冯劫高声大气。

  “然则,掘孔子墓妥当么?”胡毋敬颇见犹豫。

  “有何不当!以老夫子墓藏书便当么?”冯劫脸『色』顿时阴沉。

  “战国以来,业已有人呼孔子为学圣了。尤其齐鲁之士,更是尊孔……”

  姚贾正『色』道:“国事以法为重,老奉常无须多虑也。”

  “朕意,明日先开孔子故居之墙,再开墓。”嬴政皇帝终于拍案了。

  孔里之北泗水滔滔东去。河滨坐落着孔子墓地。

  孔子死后渐渐获得了诸多敬意,但直至战国末世,仍然只是一个因复辟理念而几为天下主流遗忘地正常的大学者,并无任何神圣光环。就实而论,孔子墓地得以保留并得到良好维护,并非后世儒家所宣称的诸般天命神圣所致。其真实根源,在于儒家以人伦为本主张礼治,所有的礼仪中又最为看重葬礼。不惜耗时耗财耗人生命以完成葬礼。《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孔子葬鲁城北泗上,弟子皆服三年。三年心丧毕,相诀而去,则哭,各复尽哀,或复留。唯子赣庐于冢上,凡六年,然后去。”毋庸置疑。这是非常动人地。一个学派的人士自愿地耗时耗财耗命,全然可视作一种自由信念,与他人无涉。然则,若从当时实际想去,这种葬礼与大争之世其余学派珍惜时光生命以奋发效力于社会相比。距离很远很远。若孔子达观如庄子,节葬如墨子,看重生命功效如法家兵家与其余诸多实用学派,孔子地墓地完全可能如同许许多多的诸子大师那样无可寻觅了。

  这座孔子墓地最显赫地标志。是一片各『色』树木汇聚的独特小树林。据说,这片树林是孔子死后各国的儒家弟子各持其国之树木前来栽种的,是故树『色』驳杂。林间一条大道直通墓地,道口两侧是两座古朴地石阙。因了这两座石阙,时人亦称孔墓为阙里。《史记&;;;集解》之《皇览》对孔墓的描述是:“孔子冢去城一里。冢茔百亩,冢南北广十步,东西十三步,高一丈二尺。冢前以瓴甓为祠坛。方六尺,与地平。本无祠堂。冢茔中树以百数,皆异种,鲁人世世无能名其树者。”墓茔旁边,是孔子当年地旧居。按时人说法,叫做孔宅旧垣。种种情形可见,孔子的墓地是简朴而清幽地。至于占地百亩,在地广人稀的时代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清晨。大队肩扛铁耒的士兵在冯劫指令下开始了墓地开掘秦始皇掘孔子墓。历史学家马非百先生之资料集《秦始皇帝传》辑录了诸多文献记载:《论衡&;;;实知篇》,《太平御览》八六、六九引《异苑》、《春秋演孔图》。《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兖州府&;;;纪事一》等。。

  与此同时,另一大队士兵在姚贾胡毋敬指令下开始拆孔子旧垣地石壁墙。大约一个多时辰后,几道拆毁地石墙中发现了百余卷典籍。姚贾胡毋敬大体清点后,立即飞报了皇帝行营。嬴政皇帝立即驱车到了旧垣,亲自察看了起出来地藏书,思忖片刻下令道:“廷尉可会同御史将藏书登录,以为凭据。之后将石墙依旧砌起,书卷照旧藏入。”胡毋敬大是不解。嬴政皇帝却转身对薛郡郡守下令道:“自今日之后,派干员秘密守住孔里,但有可疑人等前来起书,立即缉拿。”郡守领命。胡毋敬这才恍然了。

  午后时分,墓口开出了一条宽阔地坡道,士兵们已经在坡道两侧举起了火把。嬴政皇帝大步来到墓口,却被冯劫拦住了:“陛下请带剑进墓!”嬴政皇帝一阵大笑:“朕乃活天子,见一死圣人,用得着带剑么?进!”冯劫说声老臣先行,从兵士手中接过一支火把,第一个大踏步进了墓道。嬴政与李斯姚贾胡毋敬等也随后走下了坡道。

  墓道尽头是一方宽敞的黄土大厅。郡守与几名将军各持一支火把,大厅一览无余。只见中央一方棺椁平卧于三尺石台之上,棺椁之前是一尊孔子坐案观书地泥俑,泥俑左后侧是一张长大的木榻,榻上有粗布帷帐,帐中有棉被草席;泥俑右后侧是一方长案,案上一鼎一爵,案侧一只原『色』木酒桶;泥俑正前方是一辆轺车,车盖高五七尺,车后一座弓箭架,弓与箭俱全;土厅右角是一张琴台。靠土墙处有一竹制大书架码满了简册,各有写字地白布条贴于简册之上。

  “陛下,这方土厅没有藏书之地。”冯劫显然很是失望。

  姚贾走到书架前道:“《周易》、《诗》、《春秋》、《尚书》,至少这里有四部书。”

  “墓室六艺俱全。陛下,地下孔夫子依然故我。”李斯打量着四周。

  “如此土墓室,不像有藏书。”胡毋敬有些困『惑』。

  “要否启开棺椁查看?”冯劫不死心。

  嬴政皇帝没有理睬冯劫,也一直没有说话,只在火把下巡视着大厅。神『色』颇见肃穆。走到书架前,嬴政皇帝指点着那些书卷道:“孔夫子增补《周易》韦编三绝,编修《春秋》耗尽心神,集采民诗多少劳碌,夫子该当拥有如此几部典籍。留给他了。”走到食案前,嬴政皇帝颇觉好奇,打开了木酒桶凑上闻闻笑道:“好香!果然数百年兰陵美酒也!”说罢,用食案上的细长酒勺舀出一勺一饮而尽。品咂着笑道:“真好酒也!来!每人一勺,其余仍留给夫子。”皇帝如此,大臣们顿见轻松,君臣笑声中李斯等大臣每人一饮,纷纷赞叹不绝。

  嬴政皇帝继续转悠着。走到榻前。嬴政皇帝撩帐坐于榻上,感慨叹道:“夫子节俭,果然不虚也!”走到南墙下,嬴政皇帝取下弓一拉竟大为惊奇:“孔夫子能开得如此硬弓?”说罢。嬴政皇帝欣然取下一支箭搭于弓弦,拉满弓一『射』,一支羽箭嗖地没入了东墙黄土中。大臣将军们一片喝彩赞叹。嬴政皇帝笑道:“看来,夫子还真有些许功夫。若去从军,定是大将之才。”走到泥俑前,嬴政皇帝对着泥俑深深一躬道:“夫子,嬴政总算见到你老人家了。非嬴政着意扰你清梦也,实是夫子后裔迫我太过也。嬴政今日一别。复你陵墓如昨。夫子啊,嬴政告辞了……”

  “陛下快来看也!”冯劫突然吼叫了一声。

  嬴政皇帝蓦然回身,见冯劫举着火把连指东墙,于是大步来到了墙下。端详之下,只见黄土墙上依稀几排暗红『色』的大字秦始皇,何强梁,开吾户,据吾床。张吾弓。『射』东墙,唾吾浆。以为粮,前至沙丘当灭亡!

  土厅的大臣将军们一时惊愕了,默然了,目光一齐聚到了皇帝脸上。嬴政皇帝未见如何震怒,却是一脸惊讶道:“怪亦哉!子不语怪力『乱』神,莫非夫子也作伪?世间果真有如此神异之事,能生知后世数百年?”

  “岂有此理!夫子一派胡言!”胡毋敬愤愤然。

  “直娘贼!老杀才死了还要咒人!鸟个大师!”冯劫连连大骂。

  姚贾却是一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墙上字迹,此时上前用手轻『摸』土墙,又用指甲轻轻抠划字迹,不禁一声惊呼:“陛下,有鬼!”众人一时大惊,纷纷拔剑在手护住了皇帝。嬴政皇帝大笑道:“散开散开!朕便看看夫子如何装神弄鬼!”姚贾却连连摇手高声道:“不是那鬼!是这字迹有鬼!干红字下是新朱砂,上边暗红『色』做假!上边干黑,下边鲜红!”众人又是一惊,围上前一看,果然暗红『色』表皮下显出了一片鲜红!

  “土墓有暗道,孔府搞鬼!孔鲋孔襄!”冯劫大吼。

  “儒家欺秦太甚也!”骤然之间,嬴政皇帝面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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