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将军府
迎亲的队伍带我一路穿过了长街穿过了市井穿过了民居，最终稳稳的停在了长安城一角的一座安静庭院前。想来这便是护国将军的府邸了。
春好替我打起了珠帘正要扶我下马车之时，已有一只手自马下拉过我的右手。我一抬头，正好撞进萧襄温柔的目光里。
“萧将军。”我唤道。
萧襄越发紧的握住我的右手，低声道：“今后这种琐事自当是夫君亲力亲为。”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这哪里还是当日那个冷漠疏离的护国大将军。
我心中大喜，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口中又喃喃唤道：“将军。”
萧襄骨骼分明的手指抚上我的嘴唇，指尖微凉。他拉住我的手反身带我踏进将军府的大门，边走边道：“昌平，你是否也该改口唤我夫君了。这样谨慎疏离，可不像你。”
我没听错罢，萧襄这厢是在调侃本公主？他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我不禁忍俊不禁，快走两步挽上他的手臂道：“是，夫君。”
府内庭院蜿蜒曲折，道路两旁全是花花草草，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将军府并未因公主下嫁就格外填什么装饰，只是在各个拐角廊檐下挂了精巧的红色琉璃宫灯，园中依旧是满目的郁郁葱葱。这一点我甚是满意，不禁又在心中暗暗为萧襄打了分数。
萧襄遣退了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的春好夏影秋实冬沁和出宫时父皇赏赐的宫人，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庭院最深处的一间正房。
这时，天色已渐暗。萧襄亲自点亮了房中的灯火。随着房间一点点亮起来，我逐渐看清了屋内的事物。
红色的床帐，雕了凤纹的金色烛台，苗银的筷子，西域进贡的红玛瑙酒盏和精致的江南菜肴。总之入眼之处皆是精细。
我一时间目瞪口呆。没想到庭院深处还有这样别有洞天的所在。萧襄表面上看似不动声色，不料却下足了工夫。
我心下感动，含着泪望向他。
萧襄见我落泪，遂拥我入怀，一边为我擦干眼泪一边道：“傻丫头，好端端哭什么？”
我抱住他，把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哽咽道：“萧襄，你会一辈子对我这般好吗？”萧襄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我觉得奇怪，正待抬头望他。他一把将我的脑袋按回他的胸口：“会的，昌平。”
我不依不饶：“那你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吗？”我感觉萧襄笑了，他摸着我头发，一字一句的道：“好，一辈子，不离不弃。”
床帐撒下，我整个人陷入柔软的丝绸被褥中。萧襄把口中的合欢酒渡入我的口中，顺势亲吻我的嘴唇。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萧襄似乎感觉到我的目光，也低下头看着我。他有些气息不稳的道：“昌平，怕吗？”
我歪着头想了想，双手环上他的勃颈道：“不怕。”萧襄抱紧我，把头埋在我的肩窝里，嘴唇已经在我的耳边肆虐。我的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他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的感觉。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终于完完整整属于萧襄，萧襄也完完整整属于我了。
仰起头，入眼的是满目的红。我在这片红色里安心的闭上眼睛。真好，自此我便真的长乐未央了罢。
本以为会一夜好梦到天明。不料，却是这般噩梦缠身。
在梦里，萧襄挽了□□满身是血的站在那儿。他的身后是熊熊的烈火，萧襄就在那片火光里望着我，眼神绝望。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只能急得大喊：“萧襄你回来，你后面有火，危险。”
萧襄苦笑了一下，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听着并不真切。萧襄笑着摇了摇头：“昌平，回不去了。时过境迁，你早已不是你，我也早已不是我。沧海桑田，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奇怪的很，不知道萧襄为什么这么说，只得问：“怎么会？我们才刚刚成婚，今日是我们的新婚初夜。夫君，难道你忘了吗？”
萧襄只是苦笑着摇头并不回答，他的眼睛血红，就如同他身后的火焰一般：“昌平，我要走了，莫要再去寻我。咱们此生便不再相见罢。”
说罢，萧襄转身向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走去。我再也按捺不住，飞奔上前想要抓住他，可却连萧襄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我咬了咬牙，不顾一切的冲出那团火焰。
再睁眼时，入眼的是大片大片的罂粟花海。那罂粟花颜色分外妖娆，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不禁被这景色迷惑，不由自主的弯腰折花。土壤松动，似乎花下埋了什么东西。待我低头细看时才发现，花下埋的居然是一张人脸！
我吓得向后连退两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摔倒在地。我挣扎着起身，终于看清了这片花海的全貌。
原来我竟站在一座高高的土堆上，而我脚下踩的却不是土而是一具具人的尸体。这些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我至亲的父母兄长甚至于我贴身的侍女仆役，还有一些我看不清楚也从未见过的模糊脸庞。
我已经吓得忘记了尖叫，只有眼泪无声无息的滴落下来。这时，有一个声音传来，像极了萧襄可又仿佛不是。那个声音道：“看到了吗？这便是你想要的，可你得到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踩着至亲之人的尸体才能站在这至高的顶峰。早知如此这般结局，你，可有后悔？”
“不！不要！”我大喊出声，一下子从榻上坐起身才发现，原来是场噩梦。汗水浸湿了我的寝衣，我伸手一摸床榻另一侧，萧襄不在。更深露重，他会去哪？
我翻身下榻，开了房门走出门外。
在小湖边，我找到了萧襄。萧襄正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我走上前道：“夫君怎么在这儿？夜深了，仔细着凉。”
萧襄闻声抬头，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公主怎么不睡了？”
我挨着他身边坐下：“睡不着，见你不在出来寻你。”
萧襄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我的手心笑道：“莲花灯，儿时故乡的习俗罢了。说是莲花灯可通灵，今日你我成婚，左不过想告诉已故的亲人罢了。”
“你的亲人？怎的从未听你提过？”
萧襄将莲花灯放入水中自嘲道：“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彼时我尚年幼，早已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不提也罢。”
我知道，那必定是萧襄不愿揭开的伤疤。虽是陈年旧事，可在他脸上依旧可以寻出些蛛丝马迹。
我不便再提，遂笑道：“既然如今我已是你家的媳妇，自然要有媳妇的样子。”我自一旁拿起一盏莲花灯放入水中：“来来来，我陪夫君一同放灯。”
“昌平。”萧襄眼睛里似乎有些雾气氤氲，待我细看时，他撇开头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我的肩上：“夜里凉，你才大病初愈我陪你回去罢。”
我摇摇头抱住萧襄的腰道：“月色如水，如此良辰岂可辜负。昌平再陪夫君坐会罢。”
“好。”萧襄吻了吻我的额角。我定下心来，本还想着问一问那噩梦之事，现下到觉得不必了。恐是因白日里婚礼太过劳累，一时梦魇也是有的。
这一番开解后，我安心的靠在萧襄怀里不知怎么竟睡着了。
(https://www.xdzxsw.cc/book/31851/1880035.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