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连串的问题

　　叶拂霜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然后沉声问道：

　　“启动应急处置的命令，由谁来下？是体育馆方面，还是我们自己？”

　　“如果是体育馆方面来下令，如果是误判呢？”

　　“如果因为这样的误判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呢？要不要体育馆方面来赔？”

　　“就算体育馆方面赔得起金钱，那如果造成集团声誉受损呢？赔得起吗？”

　　“如果我们自己下令呢？那怎么和体育馆方面的现场安保衔接？”

　　“如果是我们下令采取的紧急措施，紧急疏散或采取紧急措施过程中造成损失呢？尤其是造成人员受伤的话，那算谁的责任？体育馆的，还是我们的？”

　　一连串的问题接连抛出来，叶拂霜说的时候声音很平和，但是却似乎渐渐地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这跟她清爽淡雅的外表有种微微的错开感。

　　“说得太严重些了吧？哪有那么复杂？”张总监愣了好几秒之后才说道。

　　“是啊。”“是啊。”“挺简单的事情被说得那么复杂。”运营部的那几个人也悄悄地嘀咕。

　　叶拂霜一边调整自己的气息，一边看着大家，没有立刻说话。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忽然感到远处有人在看自己。

　　她循感觉望过去，原来是刚才进来的那两位不知名的大人物，一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个则是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叶拂霜看着这两帅到逼人的男子，不由的又闪了一下神。

　　哎呀，长太好看就是容易祸害到人。叶拂霜在心里为自己的花痴行为小小的辩解了一下，然后赶紧收回目光，以免遭受更大的“祸害”。

　　“张总监，我认为刚才的那些问题我们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的。的确不能就那么草率的签下这个合同。”钱总监不愧是大律师出身，刚才那几个人的嘀咕似乎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说话的声音依然淡定平和。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在这种几乎不会发生的小概率事情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很多问题都是你们假想出来的，但其实根本不会发生，我们现在讨论那些问题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张总监有些沉不住气了，说的话明显不客气起来。

　　叶拂霜一听张总监的这个话，心里立刻“噌”地冒起一股无名的火。她脑中闪过她在上警校时老师讲过的那一个个悲惨的案例：人群拥挤，没有人能有效维持秩序，导致发生踩踏，死伤数十人；火灾发生，没有人能有效疏散人群，数十人死伤……而这么悲剧发生的背后，有一种“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的轻视心理在作祟。

　　过往的记忆飞快地从叶拂霜脑海中闪过，让她等不及钱总监的回话，有些激动的冲着张总监说道：“小概率是多小的概率？谁能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发生？过去在别的地方发生过的意外事件，有哪一次是有人事先料想得到的？既然都是意想不到的，那谁能保证咱们的这次庆典绝对不发生任何意外？”

　　说道这里，叶拂霜停顿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看着张总监。张总监一时没有什么反应，有些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

　　“既然没人可以保证，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个提前的防备？可是，我们现在，连一个完整的应急预案都没有看到。更别提这个应急预案是不是设计合理、科学有效的问题了！”叶拂霜看张总监没有什么回话，脑海中又闪过那曾经见过的罹难者家属悲痛欲绝的照片，沉声继续说下去，“如果真的弄死或弄残了一个人，谁能给他一个交待？在座的各位肯定是不行的了。难道凌浩集团就可以吗？”

　　这句话一说完，整个会议室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听到。大家一时间都怔住了。

　　的确，当初之所以选择在体育馆来举办这个庆典酒宴，就是因为要来参加的人太多，放眼全市乃至全国，没有一家酒店能提供合适的场所，所以浩云酒店的老板才说换个思路，改在体育馆里举行。也正因为这样，有很多问题才会成为问题。

　　叶拂霜看到大家都不出声，缓了缓自己的呼吸，把刚才因为有些激动而提高的声量降了下来，闷闷地说道：“综上所述，作为这份合同的法律审查人员，我不能在这样的合同文本上签字同意。我也不建议法务部门签字同意。一旦出了问题，谁签字，谁负责。”

　　说完这话，叶拂霜也不能钱总监发话，径自走到一边，在离曹湘怡隔了一把椅子的地方坐了下来，一副“你们爱咋咋滴，反正我就这样了”的样子。

　　不过钱总监似乎很满意她的发言，冲着她微微一笑，似乎像是在褒奖她？

　　不过钱总监的微微一笑很快就掠了过去，看向了坐在远处的那两位不明身份的大帅哥兼大人物。

　　叶拂霜也顺着钱总监的目光望了过去，却不期的撞上了那两位的目光。叶拂霜甚至都没来得及感悟那两位大帅哥兼大人物看她是什么意思，就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避开他们的目光，心里没来由的微微一颤。

　　曹湘怡看她坐下，伸过手拍了拍她是手背，对她鼓励似的的微微一笑。

　　叶拂霜愣了一下，也随即微微一笑，心率算是平稳了一些。

　　呃，远处那两位的强大气场显而易见，光气场就已经可以镇住在场的所有人了，关键人家不仅是大人物，还是大帅哥！自己真的道行太浅，抗不住啊抗不住。还是不要有正面对抗的好。叶拂霜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此时，众人已经陷入了沉默之中。大家都不说话。

　　叶拂霜和曹湘怡是没什么话可说了，要说的都说完了。

　　朱经理和张总监则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因为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心知肚明了：叶拂霜提出的那些问题，尤其是提示的那些风险，如果万一真的出事了，那的确是谁了也担待不起。

　　更重要的是，通过叶拂霜提出的那一连串问题，直接暴露出他们运营部前期有很多工作没做到到位。而现在这么大的工作差错，居然在公司老板面前直接暴露出来了！他们运营部上上下下要被批评那是肯定少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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