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曾许诺
依斐回去照顾白柔起床梳洗，只见她额头发烫，一直叫唤：“依斐。难受。”
依斐摸了摸她的额头，知道是发烧了，许是昨天经了风，便抱起她，去山间采药，熬好了，她却不肯喝，每每依斐送到唇边的药勺，她一手就打到地上。
哐啷一声尖刺的声音，飞溅的药汁，让依斐有些气了，“你喝不喝？”
白柔摇头，“不。”
依斐耐心解释：“喝了你就不会难受了。”
“不要。”白柔躲在被子里。
依斐把被子扯开，捧着她的脸靠的极近，看着她睫毛微颤，眼神空然，“喝了它好不好？”
白柔拼命摇头：“苦。不要喝。”
依斐见这样也不肯，放了糖的药还是这样不肯喝，于是把她一放，“说了道理为什么不听？”
白柔就是不听。
依斐看着她负隅顽抗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气，自己这么一个无拘无束的妖，低三下四又是熬药又是服侍，还讲道理，跟一个傻子讲道理，真是可笑。
“我不要你了。”
依斐说完就出去了。
白柔见依斐离开，傻傻得看着，也不追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依斐走到一半，想起她只是个傻子，为什么跟她生气？
她觉得苦就多放点糖好了，为什么要生气呢？
她是个傻子。
依斐想到这里，就觉得骨筋被一根根抽离剥开，她不会懂得自己的苦心不会懂得三生的寻觅与守候不会懂得这种无所回应的付出。
她觉得药难喝就不会听劝，她觉得果子好吃就不会停，她觉得云好看就可以看一天。
她却不会明白，什么叫做相爱相守，怎么对自己有回应呢？
如果这种付出只是单方面，真的太累了。
依斐想想，六年了，一直如此。
她笑就笑，哭就哭，不会体贴他的想法，会明白什么叫情爱。
哪怕是是个小孩也懂得大人的不易，她懂得自己么？
人的寿命不过短短几十载，这几十载都是如此迟钝痴呆的样子，自己又是否该一直如此呢？
说到底，还是跟自己生气。
或许是淑清河玄贞都太过优秀深情，所以这一世，就要这样以补偿么？
依斐站在原地，回头看去，白柔。
依斐还是回去了。
看着白柔呆呆坐在那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依斐回来，一点点晕了过去。
依斐冲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立刻把药灌到自己口中，一点点喂她，这药真的苦，可是苦不过他内心的挣扎。
两千多个日夜的挣扎。
白柔。
白柔，我怎么能不要你？
白柔，我也是个傻子。
天上星辰正好，心里却很寥落。
原本无奈的心境在数年的陪伴之后变成一种寥落，抚摸着白柔白净的额头，慢慢闭上眼想起那些惊艳而斑驳的岁月，这样的平静安好，是自己挣脱樊笼所求的陪伴，可是，终究意难平。
依斐站起身，白柔依旧紧紧攥着依斐的衣袖，“白柔，会乖乖。”
乖？
依斐握紧了她的手，乖？
可是，我要的是乖吗？
淑清叛逆，玄贞霸道，都是违逆世俗的标杆。
好像也不尽然。
依斐脑海中渐渐混乱。
那些对于过去的回忆开始肆虐，蚕食着所有的平静与理性。又一点点在修补这些岁月琐碎角落里的无奈与寥落。
依斐深吸一口气。还是抱着她的头，依靠在床前。
“睡吧。”西风渐渐冷，还在今年是个暖冬，白柔看到第一场飘雪的时候，以为是大把大把的糖，抓起来就往嘴巴里塞，可是又凉又难吃，于是苦着脸往外吐。
依斐在桃花树下远远看着她在雪地里滚来滚去，进屋拿了一件衣服给她裹好，若是感冒了，自己又要抱着怀里好些时候，这么大了，抱在怀里还是有些重。
依斐摊开书，随意读了起来。
白柔玩得累了，就靠过来，坐在依斐身上，靠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就睡过去了。
依斐看着她渐渐明艳的脸颊，拨开额前的几丝碎发，放下书，捧着她的脸颊，轻吻她的双唇。
白柔是不懂得怎么回应的，甚至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只是瞪大眼看着依斐。白柔问：“依斐，这是，什么？”
依斐也无法去解释这种微妙的感受，只好说，“这叫吻。”
“为什么，吻？”
依斐说：“因为喜欢你。”
白柔又问：“喜欢，我，什么？”
依斐想了想，却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张带着回忆的脸，所有的美好，都不是与你共有的，可是偏偏你有这张脸，所以喜欢。
你不明白，好在你不明白，不然又是另一个玄贞。
要是另一个玄贞，也就好了。
可是…。
此事古难全。
依斐只好说：“你接着睡吧。”
好几次都想逼着自己忘却所有，可是每次和白柔以对，都是淑清和玄贞的影子，那些挣扎与隐忍，那些陪伴与相亲。
若是淑清在，能在自己怀中熟睡，早已是满目柔情，缱绻深深。若是玄贞，哪怕是带着爱恨难分的眼眸望向自己，也是嘴唇带着笑容。
可是白柔，什么都不会懂得。果真乖乖睡去了。
深长的叹息在胸腔中徘徊。
远处苍山似负雪，寂寥浮生尽歇。
心灰意冷，又，死灰复燃。循环往复，不可断绝。
曾许诺，带你看星野暖晨。
“如今你已长大，我带你去外面走走吧。”
－－－－－－题外话－－－－－－
端午快乐，但是我却写了元宵节，对不起最近真的很懒，而且我写文巨慢，这一世的纠结全在内心，白柔是个痴傻儿童根本没法写内心，所以重点全在依斐，有时候火力太猛或者太淡都达不到我的要求，虽然现在写出来的部分也很一般，但是我会尽力的。哈哈哈哈，悲情虐恋还是上演，如果不喜欢这一世的结局就当84章为结局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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