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说不清

　　连日来细雨霏霏，就算今日还是气候清朗，掘突一身便装，带着安童，用枣红马驮着一袋书，自己仗剑驾驭着宝马，一直驰骋出了犒京的城楼。

　　“掘突公子！”这时，远处的尘埃突起，一匹黑马奔到了掘突的面前，马上之人笑语盈盈，拱手作揖。

　　“原来是程荣大人呀，今日怎么有雅兴来送在下一程？”掘突微笑道。

　　“掘突小友，你向王上上书戍边，已经超过十几天了，今日才走，让山人怎么放得下心？”程荣捋须道。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戍了边，解除了王上的威胁，王上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总不必急着就赶我走吧？如果这样，就太不够意思了。”掘突戏谑道。

　　“掘突公子，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夜长梦多，所以山人劝告你一句，赶紧走，别回头，无论什么人拦住你说话，你都不能回心转意。”程荣忽然眉头紧锁，一本正经道。

　　“好！程兄，小弟明白了，小弟这就走，不给先生惹麻烦，后会有期！”掘突欣然一笑，拱手告辞，一拍坐下马，和安童在马蹄声中渐趋渐远。

　　“唉，掘突，我只能做到如此了，至于以后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程荣眺望着掘突的背影，不禁抚着马头长叹一声道。

　　“掘突公子留步！”掘突和安童骑着快马刚刚走了不到几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宛如莺啼一般喝住了主仆两人。

　　“公子，是阿喜姑娘！”安童定睛一看，赶紧提醒掘突道。

　　“阿喜？”掘突不禁愣了一下，赶紧逮住马头，回首去看，果然，烟尘之中，亭亭玉立的阿喜和一位轻纱遮面，娉婷婉约的女子正骑在马上，凝视着他和安童。

　　“王后娘娘？”掘突顿时心中一惊，赶紧跳下马来，上前参见。

　　那婉约女子素手拂起轻纱，露出了秀丽的面容，果然是褒姒。“娘娘为什么这么冒失的就出宫？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别有用心之徒在王上那里搬弄是非，您是会吃亏的！”掘突关切地劝道。

　　“掘突公子，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心我们家小主。”阿喜禁不住扑哧一笑。

　　“是呀，掘突公子，这些日子，到处有不怀好意的人在外面散布流言，诬陷你是色魔恶鬼，这个我都知道，你自己又是个木讷的人，为什么不向王上申辩，洗脱自己的罪责呢？反而要这么狼狈的离开京城，要知道，王上身边的正直大臣，已经没有几个了。”褒姒湿润着秋波，婉约表达道。

　　“娘娘，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掘突支支吾吾道。“掘突公子，不用娘娘，娘娘的，你就叫我姒儿吧，像从前一样。”褒姒失落地凝视着掘突的眸子。

　　“姒儿，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是个懦夫，你也不会委屈地嫁进皇宫，当初，我不敢在王上的面前要你，是我让你伤心欲绝，现在，你的大仇未报，我又临阵脱逃，外出戍边，我知道，我伤你太深，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只希望你过得很好，没有一点儿的危险，所以，我要离开，只要我一离开，王上他就会对你更好，而且，那些潜在的小人，也就不敢在王上面前颠倒黑白，挑拨是非，所以姒儿，我必须走！”掘突满目伤心地注视着褒姒的素面。

　　“不，掘突，你不是个懦夫，姒儿也不恨你，一切过往已经化为灰烟，姒儿不会计较，你走吧，但是，姒儿想劝你一句，一定要好好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无论世人怎么误解你，无论有多少人在挑拨是非，攻击诽谤你，你都要挺住。”褒姒一行清泪，如珍珠线一般湿润着。

　　“姒儿，我明白了，你放心，到了边关以后，我会建功立业，重新再来，等我回来，我一定给你报仇雪恨！”掘突激动不已，眼泪瞬间不能自已，他强忍着悲痛，一跃上马，惠东马鞭，消失在了天边的残阳之中。

　　“站住！”这时，一行马队突然从斜刺里出现，把掘突和安童的去路正好堵死。

　　掘突驾驭着枣红马，张弓搭箭，与这一骑马队紧张的对峙着。

　　“大胆！这是陛下的圣驾，谁敢放肆！”马队之中，一个尖利的声音大声训斥着掘突，掘突定睛一瞧，震惊地发现，马队的中央，一个身披金甲的人，正是大周天子明贡。

　　“臣掘突，给王上请安！”掘突赶紧下马行礼道。

　　“免了吧，朕只是有些后悔，不该放虎归山，所以在半路劫上了你，没想到，姒儿竟然先朕一步，为你送行了！”明贡龙颜大怒，呵呵冷笑道。

　　“启禀王上，今日之事，不干王后娘娘的事，只不过是娘娘替我送行而已。”掘突肝胆俱裂，跪下辩解道。

　　“来人！把掘突拿下！”明贡额头一扬，冷漠地下令道，话音刚落，十几名禁卫军高举刀枪，黑压压地围了上来。

　　“住手！”这时，远处马铃叮咚，褒姒骑着快马已经风一般地追上前来。

　　“姒儿，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还觉得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在背后捣鬼捣得不够，要自己往刀口上撞吗？”明贡紧锁着眉头，痛心疾首地凝视着褒姒。

　　“姒儿不怕流言蜚语，只是担心，王上和掘突公子同室操戈，互不相容！所以王上，请你放下宝剑，放掘突公子走吧。”褒姒情辞意切，苦苦哀求道。

　　“姒儿，你一个王后，怎么能如此鲁莽，你知道，你伤寡人的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悄悄的去送掘突这个王八蛋？你知道吗？这对你的名声不好，寡人拼死的维护着你，你难道还不明白寡人的苦心吗？”明贡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呼道。

　　“王上，姒儿只知道成全义气，掘突是您的左膀右臂，你要成就大业，就不能没有他，所以，姒儿请你要为大周的江山考虑考虑！”褒姒正气凛然道。

　　“胡说！姒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掘突这个家伙，手握重兵，意图造反，他是我大周的心腹大患，寡人怎么能因为你，轻易放过这个祸心？”明贡怒火中烧，愤怒地拔出宝剑，对准了掘突的胸口。

　　“王上，你要杀，就杀我吧，姒儿不想看到你走弯路，您说掘突是大周的心腹大患，错了，说明白话，你一直认为，他是你至高无上天子地位，独揽大权的威胁，而王上你，却把自己看成是整个大周，其实您错了，大周是天下人共同的，而掘突公子，是守护天下人的英雄，你不能杀他！”褒姒固执无畏地断然挡在掘突的胸前，替掘突紧挨着明贡手中明晃晃的宝剑。

　　“褒姒！你这样做，对得起朕吗？”明贡目光如炬，心如刀割，在绝望的大吼中，他重重地把宝剑扔在了地上，浑身一软，倒在了地上，茫然若失。

　　“掘突，姒儿，寡人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赶紧在寡人的面前消失，一起远走高飞，否则，你们小心寡人会改主意！”明贡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地面，口中喃喃说道。

　　“王上，你这是什么话？掘突岂是那种无耻之人？”掘突怒发冲冠，一手拽住马绳，上了枣红马。

　　“走吧，你敢紧给寡人滚！永远别让寡人看到你！”明贡声嘶力竭，几近疯狂，掘突快马加鞭，头也不回地驰骋而去。

　　“回宫！”明贡冲着侍卫大吼道。

　　威武的朝阳门石狮，对着巍峨的宫殿，怒目圆睁，虎视眈眈。

　　天已经暮了。“王上，怎么样，瑾皇妃娘娘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吧。”御前太监小如子，小心翼翼地跟着明贡，吹着耳朵风道。

　　“小如子，你给寡人记住，以后要是还有人胆敢在背后散步王后娘娘的流言，说出什么不尴不尬的话，朕一定把他碎尸万段！”明贡猛然回首，杀气腾腾地注视着小如子，把小如子吓得不寒而栗。

　　“王上，今日圣驾临幸哪个宫？”小如子战战兢兢地问道。

　　“摆驾秋云轩！”明贡丝毫不犹豫地大吼道。

　　“娘娘大喜呀，我们的谣言总算是有了效应了！”夜幕中，灯火辉煌的重华宫，喜气洋洋的葛妃和其他宫的嫔妃们，都纷纷来到瑾皇妃的寝宫里贺喜。

　　瑾皇妃眉目欣喜，谈笑风生。

　　“娘娘可真是神机妙算，在搞褒姒这个贱人之前，恰如其分地散布流言，毁掉了褒姒的人品和清誉，然后再不失时机的找人跟踪监视，把褒姒的行踪掌握的严严实实，这下子可好，陛下亲眼看到褒姒和掘突私会，从前，她对王上的忠心，不是假的，那也是假的喽。”葛妃谄媚地娇笑道。

　　“只可惜便宜了那个芸妃！”御前太监小如子愤愤不平道。

　　“放心，小如子，芸妃嘛？自然有她的好果子吃。”瑾皇妃诡异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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