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章 倾城一舞
“小主，您也别忧心了，凭您的才情，定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的。”娇儿将沉浸在回忆中的林菁梦拉回了现实。
“娇儿，我曾以为，可以让他爱上我，可我忘了，他是皇上，是九五至尊，后宫佳丽三千，我若不去争宠，他连见都见不到我，又何谈爱？”林菁梦有些迷茫。
“今日我还可以在这毓秀宫做个缩头乌龟，无名妃子，但从明天开始，便真的要与这后宫融为一体。娇儿，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如履薄冰。”林菁梦坚定了心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放心吧，小主，娇儿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林菁梦看向娇儿，曾经干净纯粹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薄雾。变了，我们都变了。
“娇儿，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回毓秀宫等我吧。”林菁梦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是，小主。”娇儿本想劝阻，但知道只要小主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加上如今小主也不是当初的小姐了，不必太过担心。
林菁梦缓缓的走着，冷风吹在脸上，却让人格外的清醒。不知走了多久，林菁梦来到了一个宫门前，偏僻的院子，寂静的宫门，都使这里格外冷清。
好奇心驱使着林菁梦推开了那扇门。
“里面，还挺干净的。”林菁梦走了进去，一阵寒风吹来，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啰嗦。
“有人吗？”看见屋内闪动着微弱的烛光，林菁梦走过去轻轻的叩了叩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人前来开门。林菁梦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天自己受罚时，跪在宫门口的女子。
“是和贵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陈翘上下打量了林菁梦一番，不冷不淡的说道。
林菁梦轻声一笑：“我随便逛逛，便来到这里了，不想是陈…”林菁梦很尴尬，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叫妹妹？太过亲昵，叫陈官女子？到有些贬低人的感觉。
“和贵人自然不会特意到寒舍来，寒舍也没有福分接待和贵人。”陈翘自嘲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后来我听说那日你替我们求了情，心里很感激，便想着等闲了下来便登门拜访。”林菁梦很真诚的看着陈翘。
“拜访？多谢和贵人还能惦记着我这个下贱之人，可是和贵人，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若不是贵人今日误打误撞到了我这儿，怕是永远不会踏足这儿吧。”陈翘冷笑，丝毫不避讳的直言。
林菁梦一时语塞，看着这个丝毫不怕得罪人的女子，不知如何是好。
“和贵人若没有事，那我就不留了。”陈翘面无表情。
眼看着陈翘转身离去就要关门，林菁梦小声说道：“其实，我是真心想感谢你的。”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陈翘突然对着林菁梦说了一句让她听不懂的话。
“啊？”不待林菁梦问出，陈翘已经关上了门。林菁梦只能低声嘀咕：“什么嘛，真是怪人一个。”
“算了，改日有时间再来拜访吧。”林菁梦走了出去。虽然陈翘对她态度不怎么好，但是林菁梦却很喜欢陈翘的性子。身在深宫，却能做到独善其身，真是难得。
“也许，只有她才能做到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吧。”
忙活了几日，中秋佳节终于到来，皇宫一年一度的中秋夜宴皆是歌舞升平的景象。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然而纸醉金迷之下，却只是繁华盛大的排场。皇族显贵，世族子弟，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人人都挂着微笑和煦的假面，彬彬有礼却又淡漠疏离的交谈。
段毅言满面笑意的坐在大殿的正上方，因为多年来没有子嗣，所以下面坐着的皆是六宫的嫔妃，众妃打扮的光鲜亮丽，希望能搏得段毅言的青睐。
“今日是中秋节，亦是团圆的日子，朕今日并未叫那些外臣来，便想让大家无拘无束的好好聚聚。”段毅言环视了一周，心里却很期待今日宴会上众人的表现。
“皇上英明，我们姐妹之间虽都住在宫里，可却很少有走动，像这样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饭，那真是难求呐。”柳眉烟娇笑着，满脸的奉承让人直掉鸡皮疙瘩。
“过来。”段毅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对着柳眉烟说道。
“臣妾多谢皇上。”柳眉烟立刻得意了起来，扭着腰身走到了段毅言的面前，直接大方的坐在了段毅言旁边的位置。
叶蝉见了，面部虽不动声色，可在心里不禁暗骂道：“这个不要脸的贱人，那可是皇后才够资格坐的地方，她到好，一屁股就坐上去了。”
茯苓打了一个寒颤，切身的体会到了从叶蝉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林菁梦望着段毅言，心里有一丝紧张。平儿那件事发生后，她便去找了叶蝉，叶蝉告诉她，要想让段毅言注意到她，便要抓住中秋宴这个机会，在宴会上大展风采。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他是自己前世认识的段毅言，那如果自己跳不好，那就糗大了。”林菁梦在心里纠结着。
此时，南宫萱站了出来。
“嫔妾参见皇上，嫔妾得知皇上喜欢吃桂花馅儿的月饼，便亲手做了，还请皇上不要嫌弃嫔妾好。”南宫萱盈盈一笑，双手奉上了一盘月饼。
“呸，狐狸精。”叶竹林小声狠狠的啐了一下。
陆永荷嘲讽似的看了叶竹林一眼，满脸的鄙视。
“爱妃有心了。”段毅言伸手拿了一块，酥脆的饼皮一咬开，桂花香立刻充盈整个人，段毅言不禁赞叹：“真不错，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朕的爱妃如此手巧呢。”
“皇上若是喜欢，那嫔妾便天天做给皇上吃。”见达到了目的，南宫萱笑意加深，假装没有看到旁边慧妃怨恨的眼神。
“皇上，这佳节佳宴，若是没有好的歌舞相伴怎么可以。”叶蝉也站了出来：“臣妾听说，和贵人为了今天的宴会，特意准备了一直舞蹈，不知皇上可有兴趣一看？”
“和贵人？”段毅言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林菁梦：“朕怎么不知道，和贵人也善舞蹈？既然是你精心准备的，那便来吧。”
听到叶蝉提到自己，林菁梦也站了出来：“嫔妾没有萱妹妹的巧手，只能献丑了，还请皇上允许嫔妾去换一下戏服。”
段毅言挑了挑眉，还真要跳？看来是有准备的，便道：“去吧，朕可是很期待爱妃的舞艺呢。”
叶蝉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林菁梦身上，满意的朝着林菁梦点了点头。
叶竹林坐在那里，心里妒火中烧。不行，今日的风头绝不能让毓秀宫全部抢去，不就是一个跳舞吗，在大鑫王朝，哪家的女儿不会伸展腰肢，翩翩起舞。
“嫔妾也想为皇上跳一支舞。”
在众人无比期待林菁梦带来的舞蹈时，叶竹林不适时的跳了出来。
段毅言皱了皱眉头。柳眉烟则掩着嘴低低的笑着。
叶竹林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小丑，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皇上，既然叶答应有心为宴会助兴我们不妨观赏一下，只是和贵人马上就准备好了，是否让叶答应稍等一会。”叶蝉温和的对着段毅言说道。
段毅言没有说话，众人只当他是默认了。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如泉水般的琴声，荡人心魄的声音轻扬而起，林菁梦缓缓走了出来。她身着月白长裙，不染纤尘。弯弯向上的月牙髻上斜插着一支银色的簪子，簪边垂落下来的珍珠流苏随着轻风微微晃动，显得越发动人。而眉间的一点月牙花钿更像是点睛之笔，惟妙惟肖。
“一曲‘春江花月夜’献与皇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全神贯注的开始欣赏了起来。
诸女长袖漫舞，将林菁梦隐藏在了中间，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那十余名舞娘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林菁梦如空谷幽兰般出现。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林菁梦婉转的歌声响起，众人耳边一亮。
与宫中传统的歌舞不一样，林菁梦更加入了剧情进去，只见林菁梦与十余名舞娘渐渐拢在一旁，大殿的正中央顿时空旷不已，一直想着的乐音也渐渐散去。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娇儿身穿男装，渐渐的走了出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娇儿沉着嗓子缓缓问出，此时，乐音再次响起，但如同细水长流，轻轻的响着。
众妃皆屏气凝神。
只见林菁梦缓缓走出来，合道：“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静默了一会儿，乐声骤然转急，林菁梦以右足为轴，娇儿以水袖为舞，轻舒长袖，愈转愈快。两人一会儿分离，又一会儿缠绵，好似月儿阴晴圆缺，分分合合。
所有的乐器骤然停止，只留一支笛子声缓缓流淌，就在这时，娇儿迈着步子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渐渐的，笛声也停了下来，埙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低沉呜咽，好似离人之泪。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林菁梦的身姿舞动的越来越慢，素手婉转流连，素白的裙裾飘飞，一双眸子含着点点，流光飞舞。
林菁梦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使我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曲终，雅乐全部停止。
林菁梦停下了步伐，目光眺向远方。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声音越来越低，林菁梦随着舞娘一同缓缓走了出去，消失在尽头。
一时间，大殿空旷无比，好似从未有人来过。众人沉浸在淡淡的哀伤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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