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行长失踪 下
“日本鬼子？！”二姨太和她儿子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个词，脸上都写着疑惑。︾︾文︾小︾说|
“没错。”邹炳才郑重地点点头。
“邹长官，那我们该怎么办？”二姨太问。
邹炳才向二姨太等人抬了抬手，郑重地回答：“你们家人这些天继续呆在家里，不要外出，不要接待陌生人，晚上要提高警惕，必要时请保安团来为你们黄家站岗放哨。你们有什么事叫丫鬟和家丁办就行了，还要随时保持电话畅通。这几天绑架者可能会主动联系你们。”
“有情况要派人送信给我们复兴社或者打电话给我们。”黄纾环在一旁补充。
“嗯。”二姨太和她儿子点点头。
这时从院子里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黄少爷，我和阿明把电话线接通了。”
“接通了就好。”黄家庆迎上前，欣慰地笑了笑。
“我们发现电线被人剪断，是有人故意剪断的。”阿明补充道。
“好了，我们要去保长家，叫他派保安团在这方圆十里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你大哥他们一家的蛛丝马迹。保长家有电话吗？”邹炳才问。
“汤保长家没有。”黄家庆摇摇头。
“那你叫一个下人给我们带路。”邹炳才抻了抻复兴社制服。
“少爷，我正要出去给三姨太买胭脂粉，让我带他们去吧。”这时一名后脑勺扎着一条长及腰间的麻花辫子，用红头绳扎着辫子的丫鬟春草自告奋勇地低着头上前对黄家庆说。
“好吧，快去快回。”黄家庆突然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今晚你到我房间来，给我做点事。”
春草一听，脸顿时刷的一下红到耳根，双手卷弄着垂在丰满胸脯前的辫子发梢。她担忧地瞟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夏花，瞟见夏花一副略有妒忌的脸，心潮翻滚：黄家庆虽然是有点帅气的少爷，哪里有这位姓李的长官这样帅气？而且黄家庆他是个花心萝卜头，两脚三条船，还喜欢逛窑子！我不喜欢他，我想摆脱他的纠缠，想离开黄家大院，可是我狠心的爸把我卖给了黄家，把我卖身钱还了四十块大洋的鸦片钱。妈妈活活被他气死，我外公外婆收养了我三岁的弟弟。我想回到我外公外婆家却还要为黄家大院当牛做马干十六年。我恨这个世道，我要跟随这些同龄人去当兵！
“听到没有，春草？”
春草敷衍地点点头，急急地走出厅堂。她耳后根响起已走出老爷卧室的三姨太的刺耳呵斥声：“春草，你怎么带路的？！给我死回来！”
春草吓得毛骨悚然，因为她领教过三姨太的鸡毛掸子和绣花针的厉害。于是她赶紧停住，转身，踌躇不前，紧张地瞥了瞥三姨太生气的样子，又向李国民、邓敏投去了求救的眼神。李国民看出春草的内心渴求，就朝三姨太摆摆手，笑道：“就让春草带路吧。春草，带路。”
“是！”春草抿着嘴笑了笑，有了底气，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李长官、邹长官、黄长官跟我来。”
春草带李国民等八人走出大门口，李国民问：“汤保长家离这里有多远？可以开车子去吗？”
春草站在马路边伸手指了指西北方向的村子说：“就在河对面，只有一里路。车子过不了平澜索桥。”
邓敏等人一看，只见一座两百米长的竹索桥横在水流湍急的江都河上。
春草在路上试探地先问邓敏：“邓长官，我想参军，像你们一样当一名女兵，行吗？”
“啊，你想当兵？！可是你是黄家的丫鬟，黄家会答应吗？”邓敏吃惊地看着春草的眼睛问。
春草撇撇嘴，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不想在黄家待下去了，你们能不能帮我垫付四十块大洋的卖身钱，以后我会慢慢还给你们。”
“这……”邓敏有些为难，和停下脚步扭头关注的李国民的目光交汇。
李国民好奇地问春草：“你是怎么进黄家大院当丫鬟的？”
春草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说：“我狠心的爸抽鸦片成瘾，他把我卖给了黄家，把我卖身钱还了开烟馆的赵二爷四十块大洋的鸦片钱。妈妈活活被他气死，我外公外婆收养了我三岁的弟弟。”
李国民继续问：“你为什么要离开黄家大院来参军？你家里人同意吗？”
“三姨太经常打我，二姨太有时也会打我，我还要为黄家大院当牛做马干十六年才能离开黄家大院。你们看，这几道血痕就是三姨太用鸡毛掸子抽打的。”春草说着摞起袖子把血痕给大家看。
“真不把丫鬟当人看！”平日里孤言寡语的蔡冰月气愤地说，“我支持你参军！”
“当兵比当丫鬟苦多了，而且危险多了，要有流血献身牺牲的思想准备，你想好了吗？”黄纾环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李长官，这是真的吗？”春草扑闪着大眼睛问。
“嗯。”李国民点点头。
“你别看我们现在这样英姿飒爽，我们都是经常要去阎王殿里转圈的人，今天还活着，明天也许就不在了。”黄纾环不愿意看到春草成为第二个宝马真，虽然她还不敢确定春草参军是冲着李国民而来的。
蔡冰月见春草一脸的惊愕，有些犹豫，就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没有她说的那样恐怖，你可以请李长官安排你当一名通讯兵或者护士。你坚持参加军统就行了。”
春草一听又来劲了，恳求道：“李长官，我不怕。我要为国效劳，我要参加军统！求求李长官黄长官邹长官了！”
李国民心想：“春草是个苦命的女孩，我应该帮她一把。”想到这里，李国民问邹长官：“邹副社长，我们复兴社和军统急需女青年入伍，你看怎样？”
“我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只是那四十块大洋卖身钱不知要不要交给黄老爷？至少我们要告知一声黄老爷吧。”
“那四十块大洋我替春草出。”蔡冰月把手举起来大声说。
“冰月，不用你一个人出，我给二十大洋。你们四个凑齐二十块大洋。”邓敏爽快地说。
“这些钞票和大洋藏在身上只是累赘，我出十块大洋。”季飞燕举了举手说。
“我出十块。”丁媛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内衣口袋。
“钱乃身外之物，带多了是累赘，我也出十块大洋。”宝马真也举起了手。
“你们出钱哪里能少得了我呢？我也出十块……”李国民笑着说。
黄纾环伸手扯了扯李国民的袖子，白了他一眼，插话说：“你连聘礼都没给我爸妈一块铜板，给女孩子倒挺大方的！出手就是十块大洋！”
“对不起！我别无他意……”李国民搔搔后脑勺说。
“啧啧啧，老大，听见没？你夫人在吃醋哩！嘻嘻！”忍不住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李国民的右手臂取笑，忍不住笑出声。
邓敏、丁媛、季飞燕、蔡冰月围成一团掩嘴窃笑。春草掩嘴吃惊地指了指李国民，又指了指黄纾环，问李国民：“你们俩是新婚夫妻？！”
李国民点点头。
“新婚夫妻？我呸！你黄纾环还有脸在众人面前说！你咋不说你是骗李国民拜堂成亲，骗他上床而做了夫妻？这事我得让邹长官和春草知道一二！”宝马真想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你们或许不知道——我们老大先是租借的男友，后来稀里糊涂就拜堂成亲成新郎了！”
“租借的男友？稀里糊涂是啥意思？”邹柄才听了一头雾水。
“听不懂你说什么。”春草睁大眼眸看看宝马真，又看看李国民和黄纾环。
李国民听了，撇撇嘴，脸上掠过一丝无奈。黄纾环听了顿时竖起了脸，瞪着宝马真。
邓敏见黄纾环生气了，拍了拍宝马真的手臂，示意她看看黄纾环。宝马真瞟了一眼黄纾环的脸色，有些犹豫，欲言却止。邓敏忍住笑，扯开话题：“没啥意思。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然后又看了一眼李国民和黄纾环说，“这四十大洋我们五个出。我看老大你不出钱就先帮春草安排一个后勤或卫生的岗位吧。”
“我尽力吧。邹副社长，你看行吗？”
“我安排她到食堂工作。”
“谢谢邹长官、李长官、黄长官！”春草一听，喜出望外，高兴得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噗通一声双膝跪在邹柄才、李国民和邓敏等跟前，鞠躬行大礼，“谢谢你们！你们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春草没齿难忘！”
邓敏抓住春草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春草，快起来！”
“春草，我们还要对你的家庭和身份做一个审查，审查合格，你在食堂里表现好，三个月之后你才能成为复兴社正式成员。”邹炳才一本正经地对春草说。
“这期间你还要参加军训，要练习开枪。我们预祝你顺利成为正式成员！”蔡冰月伸手拍了拍春草的肩膀说。
“好了。春草，你快带我们去见汤保长吧。”黄纾环在一旁催促。
“不好意思。过了这索桥，前面那座三合院就是。”
这时大家来到索桥的一头，看见桥边有一石碑，上面刻着：平澜索桥。石碑上还刻着一行小字：清道光八年修建。桥身是用粗的竹索挽成的，竹索上面铺着一块一块的木板，两个人并排走在上面刚好。木板铺得不整齐，中间还露缝。有的板上有洞，有的木板断折。人走在桥上，看得见木板下面的绿水，也看得见桥下的砂石。冬天水少，桥显得更高。丁媛、宝马真低下头，目光穿过木板缝隙望下面，看得头晕眼花，于是都扶着桥两旁竹索编的栏杆。索桥并没有桥墩，中间一副高高的竹架亭子代替了桥墩。在竖立竹架亭子的地方，桥身就像小山坡似的高起来，过了顶盖下面，桥身又往下斜。
“上个月鬼子的飞机来轰炸，炸死了我们不少村民，这座桥差点就被炸毁了。我恨日本鬼子！”春草对邓敏等人说。
邓敏接着说：“日本鬼子跑到我们国家狂轰滥炸，屠杀同胞，是中国人都会恨日本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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