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雨间
雨打在城内和打在人身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即使是同一场雨，在城内不同的地方也会有不同的感受。
就像是哈姆雷特一样，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场不同的雨。
这里依然宁静，只要是个学生，在上课的大环境中，再调皮也不会发出很大动静。
除了上体育课的那一批外——
“是下雨呢。”
“是啊。”
如此无精打采的对话，是他们之间的日常，而体育课因为这场不大不小的雨，也只能变成无法活动的室内课了。
可能8班现在是校内最没有精神的那一批也说不定了。
“学长学长。”
向怡然跑过来的样子，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发出啧舌声。
“阿源啊，你迟早是要上审判所的。”
“啊？什么鬼？”
“你知道我们都很歧视异性恋吗？”
“那也只是你吧阿腊。”
“但是阿源，你们真的还不是那种关系吗？”
“什么关不关系的，我们一直都是差一级的学长学妹关系。”
余秋源严肃地再度解释，虽然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感觉下一次肯定还要和这群家伙为这件事再闹上一阵。
向怡然衣装飘飘，尽管穿着冬天的校服，也难以掩盖衣服下的曲线。
“你看她，好像又大了……”
“喂，看哪呢……”
“那孩子才高一吧，虽然身高不怎么高，但是身材是真的……好啊。”
余秋源果断起身站在众人面前，伸出双手比了个叉的手势。
“各位，这种话题请不要在公共场合聊。”
“学长，怎么了吗？”
从余秋源背后探出脑袋的向怡然来迟了一步，并没能听到青春期男生们的少儿不宜话题。
“没事，在给大家表演杂技。”
“啊？学长你会杂技？”
“是，不过刚刚已经忘光了。你怎么了吗？”
“没什么啊，下雨我们也没什么事干，过来学长你们这边坐坐。”
向怡然大方地坐在了几个男生旁边，让他们像怕光的动物一样躲到了人多的一边抱团取暖。
“几位学长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别管他们，他们整天都这样。”
余秋源代替他们坐到了向怡然身边，众人再次发出“呼呼”的声音。
“不是，吕队长你上礼拜蛋糕没吃够吗？”
“源哥，没办法，我也是身在其中身不由己。”
他的恋情虽然也正火热朝天，但在班级里单独出现的时候还是义不容辞地当着他们那群人中的发声器。
“不过学长，虽然我是来你们这边串门，但最近确实有一件事情还挺在意的。”
“不会又是什么同学出现奇怪症状的事吧……”
“不是啦！而且你干嘛那么怕哦，明明这种事学长不都是天天在干……”
话说到一半她可能觉得不合适，所以没再继续说下去。
“其实呢，是关于我爷爷那边的事，你认识吧，我那个在警局门房里享受退休生活的爷爷。”
“是那个很吝啬的老爷子呢，我还记着呢。”
“……好吧，他之前说了要帮我们去澄海区买点好东西，但是去到一半突然就折返了，东西没买来不说，人也沉默了好几天没说话，虽然现在还是变得和之前一样正常了，但是唯独这件事是怎么都不肯开口和我们谈了，所以我也一直很奇怪。”
“那确实还挺怪的。”
“你知道的嘛，家人之间距离太近，反而有些事情不太好问个彻底，我想起学长好像和爷爷有交情，虽然不至于说是亲切，但也比萍水之交要好点嘛，所以才想让你去问问他的话会不会有更好的效果。”
“嘛……也能理解，不过我可没信心能让他开口，毕竟家人都不说的事情，不和外人说也是理所当然吧。”
“那学长……”
“什么时候有空我去趟警局那里吧，最近确实没去那了，也可以顺路看看黑队长最近在忙些什么，之前还莫名其妙打电话问我学没学过《阿房宫赋》什么的，谁知道啊，那种东西。”
“啊？那是我们高一学的课文啊，学长你没学过吗？”
“……北方的教材不太一样，没教这个的。”
“是吗……那下次你有从爷爷那问到什么要告诉我哦。”
“知道了。”
她就和来时一样，啪嗒啪嗒和地面干脆地接触与分离，脚步远离了高二级群聚这一边。
“你看她现在来我们这都不怎么害羞了，一开始连我们楼层都不敢来呢。”
“唉，为什么我会这么羡慕阿源呢……长得那么可爱，身材又好，人小小只也很惹人怜，简直就是完美的女朋友好吧。”
“我觉得你只是单纯的有喜欢萝莉的犯罪倾向而已。”
余秋源把还在看着向怡然离开背影的脸一张张掰正，然后再重新坐回座位上。
“回到正题吧。”
“正题？我们有正题吗……？”
“……有吗？”
似乎确实没有。
“阿源你还认识警局的人啊？”
“你们连别人的私聊都要偷听的吗……”
“单纯好奇嘛，不过你为什么会认识警局的人啊？”
“之前让人……”
“抓进去过？”
一脚伸开了泽钦，余秋源拍拍脸，回到正题。
“之前阿鹏开车掉马路上，我找过警察帮忙送他来着。”
“啊……有这回事？”
“你昏过去了当然不知道，当时不就是警察送你回家的吗，医院都没空来。”
“啊……这样啊。”
“别管阿鹏了，他就算清醒也未必能记住的，那你觉得这事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究竟听了多少？”
“就从她出现到离开的所有话啊。”
“唉，她的声音也是那么美妙……真羡慕你阿源。”
“有完没完了还……”
众人突然间变得像侦探一样，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个奇怪事件的原因来，虽然向怡然也没有让余秋源一定要对他人保密，不过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传开，应该也不是她所愿吧。
“一个人的态度在一段期间发生了转变，而且绝口不提遇到的事，之后又恢复了正常，是这样吧？”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大侦探？”
“我建议你去找那个老爷子，让去医院检查检查，或许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实在是过于优秀的推测，以致于让余秋源无言以对。
“我可警告你，千万别把这种话说给她听，她可能会从听到你说的这些话开始就讨厌你了。”
“唉，反正结果也不会是我们去解决问题，阿源你就自己好好努力吧，我们还是来想想这节体育课接下来要干些什么好，这才过了半节课不到啊……”
“这个月有没有什么好电影可以看呢？”
“这之后有金陵十三钗和龙门飞甲，都是大片啊。”
“哦？阿鹏要请各位兄弟们一起看电影吗？”
“……如果是电影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刚好也有想看的片子，比起电影内容看完后找个吐槽对象也是一大乐事，不过人数太多的话就要容我拒绝了，而且你们想跟我一起去看的话，自己记得带学生证，可以便宜很多的。”
“都是国产片……我们是去当试验品还是牺牲者啊……？”
“算了吧，电影什么的都太无聊了，一群大老爷们两个小时坐在同一个地方，像什么样子！还不如去网吧或是球场呢！”
“听说最近几个星期要一直下雨啊……”
无可奈何面对雨天无法运动的家伙们，随口聊着无意义的话题打发着时间。
“……你们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和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不同？”余秋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吐槽着。
“有什么关系嘛，就算啥都不干只是闲聊也已经挺开心了啊，要不我们之后去找个能喝水的地方然后点几杯奶茶坐在一起扯皮也不错啊。”
“感觉我们和这种流行不太搭边啊。”也有人摇着头叹着气表示出消极的态度。
“阿源，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啊？你们问我？我甚至都没有打算要跟你们一起去啊……”
“难道阿源你是打算让学妹毕业后去工作养你吗？”那群家伙咧着嘴打趣，究竟有几分认真实在看不太出来。
“哈？为什么话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不是在聊出去外面玩的事情吗？”
“我在想，阿源将来可能会变成那种吃软饭的类型也说不定呢。”
“阿源，你这种年纪就想当吃软饭的了吗？你的人生设计也太明确了，让我很头痛啊……”
“不要一个个的把上一个人说的话当成事实接下去说好吗？”
“如果阿源你真的想表明自己的身份的话，就应该到大街上去主动搭讪一下大姐姐们，也许以你的状态，嗯，能够收获真爱都说不定。”
余秋源看着一派阳光灿烂地说着烂话的同学们，像是吃了虫子一样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阿源？嗯……你果然对搭讪没什么兴趣吧。”那群家伙们似乎是误会了余秋源沉默的原因，不过还是出于对同学的关心才这么问的。
“那是当然的了，你以为阿源跟你一样色欲熏心啊？”也有人在一旁这么讽刺道。
“不，其实我也是有点兴趣的，毕竟可爱的女生就是可爱嘛，偶尔她们穿得太少让我不知道把眼睛摆哪里去比较好的时候，也会让我切身体会到自己是个男人的事实。”
朴实的话语仿佛晴天霹雳一样，改变了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他们基本上可以说全都傻眼了。
“……”
“……”
“……干嘛？”
“说……说的也是啊，抱歉，我们以貌取人了，平时看阿源你挺呆的，以为你可能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是我们的问题，也就是说阿源你和我们是同志了，对吧？”惊讶了一下之后他们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同志……？这个词我记得好像是形容一些不太一样的事情吧。”
“这种时候当然是用来形容大家之间的坚固的友情啊，如果阿源你和我们是同志的话，那么夏天女孩子那领口被汗浸湿，或者绑了马尾之后衣服跟头发之间那美妙的后颈，又或者是短袖背心那从肩膀到腋下的清凉感，这些你肯定都和我们一样有共感吧？”泛泛而谈的家伙们很开心余秋源并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要不然在他们的眼里向怡然跟余秋源走到一起简直是暴殄天物。
“啊？？”余秋源眨了眨眼睛，他对这些家伙的说明并没有什么实感。
“唉呀，也就是说平常看起来不过是和我们同龄的那些女生们偶尔露出来的毫无防备的模样，不是很让人心动吗？这就是所谓的三大错觉之一最最离谱的那一条，她是不是喜欢我呢！？”泽钦走上前去拍了拍伙伴的肩，这位看上去资深的伙伴好像对余秋源有什么过分的误解。
“应该是你喜不喜欢她才对吧！”众人立马又把他拉回了座位上去。
“不是我说，就算对方无防备什么的，我们还是应该多考虑一下才对吧，男生和女生之间……不对，男同学和女同学之间保持一段距离还是很有必要的啊。”女孩子的无防备是对谁无防备呢？对于在意这一点的自己，余秋源脸上也不禁蒙上了阴云。
“有什么关系，那有什么好在意的嘛！阿源你明明都跟学妹在我们教室门口搂搂抱抱了还说这些。”似乎是自己的反驳遭到了对方的再次反驳。
“那也是情非得已，又不是我让她抱的。”
“我靠，这是什么渣男发言，我看错你了阿源，原来你不是个吃软饭的而是个臭渣男啊！”兴冲冲的家伙们纷纷掉下了眼泪，看起来余秋源的话对他们的触动确实很大。
“所以吧，我们的兴趣完全不同啊，要去搭讪你们就自己去好了，哦，对了，还有别去打扰怡然她们了，会让我们班级的风评变差的。”余秋源像赶苍蝇一样的摇着手。
“啧！”
“喂，我听到谁在啧舌了，自己老实承认啊。”
“真好啊，我也想像源哥一样管学妹叫名字啊，怡然怡然，多好听。”
“阿源才不会同意你叫的，别想了，他就是个背叛者！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和你一起去泡妞了，阿源！”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先有第一次才能说这样的话吗？余秋源止不住地摇起头。
“真没意思，算了啦，我们还是来打雨天篮球好了，反正老师也把体育器材室的门打开了，找个人去弄个球来吧。”这些家伙们终于厌倦了聊天，一脸不爽地向着篮球场走去，而余秋源则有些惋惜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说起来
“警局呢，确实已经很久没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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