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身世
古玄解下棺里的锦囊，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将古仁的遗物通通放进棺内，包括两贯铜钱和那枚乳白玉佩。
封棺填土后，古玄特意寻了块石板，用阴流剑削成墓碑，重新雕字。
再次磕头跪拜，古玄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心里话。
不远处有一茂盛大树，传出悦耳的鸟鸣声，古玄身影连晃，瞬移到树冠处。
几只受惊的鸟雀展翅飞走，古玄半躺在枝干上，这才取出锦囊，仔细观察。
锦囊很轻，质地柔软，针路细密，绣工精巧，几个隶体字明显是后来补绣。
“活了十六年，母亲素未谋面，特地遗留此物，莫非锦囊藏有玄机？”
古玄喃喃一声，松开锦囊套绳，从里头掏出一张折叠的宣纸。
展开宣纸一瞧，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字迹娟秀，应是古母亲笔所书。
一列列文字看下来，古玄冷汗淋漓，心惊肉跳，手指甚至微微颤抖。
古母原名小莺，本是庑州定侯府的丫鬟，长得细皮嫩肉，颇有姿色。
十几年前的某个夏夜，定侯周定酒后误事，侵犯了小莺的身体。
小莺为奴为婢，乃是贱籍，连成为侍妾的资格都没有，何况周定才迎娶正妻不久，也不适合纳妾。
趁着正妻到别院避暑，周定给了小莺一些金银，叫她远离侯府，隐姓埋名。
小莺生怕遭到夫人杀害，改名为小离，独自离开侯府，前往庀州，因为庀州是西门世家的地盘。
之后发生的事情，与古平先前所述吻合。
小离怀胎后，初始以为是古仁的骨肉，直到提前生下婴儿，才幡然醒悟。
依临盆日期推算，古玄压根就是周定的儿子。
古仁见爱妻身体虚弱，以为是早产所致，并没有怀疑儿子的身世。
古玄的身世不能公开，小离更不忍让丈夫难过，就没有告知实情。
眼见自己日渐憔悴，时日无多，小离就想出以遗物的方式告知儿子。
看完母亲遗言，古玄如失魂落魄：“前辈……”
王莽轻叹：“此事关系重大，有利有弊，你先冷静下来，再从长计议。”
古玄跳到树下，掏出火折子，依照遗言的吩咐，引火烧掉锦囊和宣纸。
望着岩石上腾起的火光，古玄脱下灰衣，抠掉脸颊的黑痣，一并燃烧。
待明火熄灭，古玄腾身而起，连连跨步，一团团白气在脚下时隐时现。
古玄当空跨步，却漫无目的，只将腾云身法的速度施展到极致。
直到瞧见一处水潭，古玄才降下速度，一步步朝水潭所在跨去。
抵达潭边，古玄脱掉所有衣物，一举跳入潭中，狠狠搓洗身体。
涂抹的易容药水逐渐被洗掉，回复本来肤色。
接连潜游几圈，最后靠在潭边，只露出个脑袋，古玄终于出声：“前辈有何赐教，小子洗耳恭听。”
王莽有意打诨：“如你这般排遣情绪，倒也别具一格，感觉如何？”
古玄面无表情：“一纸遗言揭露身世，过往成云烟，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王莽见古玄恢复常态，这才正声道：“周定属于皇族，若你的身世不假，就是曦皇的血脉后人。”
古玄十分惊讶：“还请前辈明言。”
皇朝能凝聚一方天地气运，为封神修士所用，对修炼大有助益。
大曦皇朝统治整个曦国，皇廷机构分为乾部和坤部，乾部管辖修士，坤部管辖武士和凡人。
曦皇的修为最高，法相境初期，乾部的首辅和主司都有法力境修为。
古玄和西门书一样，都是初出茅庐，对大曦皇朝的了解仅有这么多。
“皇族繁衍至今，已然十分庞大，远远超过修道世家，坤部的宰相就是由皇族武士担任。”
王莽缓缓出声。
“所谓封侯拜相，获封侯爵的皇族武士，才能竞夺宰相之位，每一位皇族侯爵都文武双全。”
水潭处在山谷中，位置颇为隐秘，古玄依然泡在潭中，丝毫不觉得冰冷。
“正因为如此，周定若纳丫鬟为妾，势必会遭人诟病，影响前途。”
“皇族修士如何？”
古玄的真正身份是皇族修士，这与切身利益相关。
“据老夫所知，皇族道苗都在道宗修炼，皇族修士并不多，或在皇廷道宗任职，或独自修炼，唯独进阶法力境的皇族修士，能够获封王爵。”
古玄神色一动：“皇族王爵有何说法？”
王莽铿锵有声：“只有皇族真人，才能获封王爵。倘若曦皇殒命或坐化，皇位将由王爵继承。”
“目前有几位王爵？”
“只有两位。”
古玄深吸一口气，双目眯起，隐隐抓住什么。
王莽喝斥：“你小子不要异想天开，法相境道人能趋吉避凶，岂会轻易陨落？若想等曦皇坐化，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古玄苦笑：“刚刚确实有所憧憬，依前辈看来，我该如何处理身世？”
“老夫思量再三，建议你将身世当作退路。过早公开身世，皇族一旦进行血脉鉴定，你非但无法再冒充西门书，还会遭到西门世家的报复，得不偿失。”
古玄若有所思：“前辈是说，先在西门世家修炼，待西门舛出关之际，再选择是否公开身世？”
王莽道：“无需等到那时，进阶罡力境后，就可以着手布局。”
古玄双拳紧握：“就依前辈所言，突然多出一个父亲，也需要时日考量。”
王莽劝慰：“无非生父与养父罢了，无需太过纠结，遵从本心即可。”
“多亏母亲的遗物，否则此事怕会酿成心魔。”
这才历练数日，古玄对炼心就有不少感悟。
王莽赞同：“此言在理，你回淀湖找到修士传承后，不妨去一趟定侯府，暗中了解下生父情况。”
“重回故地，虽然变故重重，但了却几桩心事，也算不虚此行。”
话音方落，古玄一拍水面，骤然弹身而起，凌空运转真气，将水渍蒸干。
这种基本法技，就叫蒸气法，比较偏门，必要时刻却有大作用。
古玄落在潭边，迅速穿好衣物，掏出伏生袋，真力一催，灵鹤从中飞出。
身影一晃，瞬移到鹤背上，古玄驾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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