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伪装

　　袁培道:“庄先生这几日害病，回家睡觉去了，我来替他上课。”

　　张广衡道:“你一个人教这么多孩子也着实不易啊！猴孩子们调皮的很吧！”

　　袁培笑道:“孩子嘛，哪有不调皮的呢？为人师表，好好劝导便是，不明白的道理给他们讲通了，他们自然就不会再犯了，总之，不能觉得他们年幼就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也总有自己的道理，咱们都是小孩子长起来的，我小时候也很调皮啊，我现在就理解一下他们，也犯不着生气。教孩子念书，与我自己读书不同，又是另一门学问啊！”

　　张广衡笑道:“袁先生果然是年轻有为，难怪庄先生这么赏识您啊！”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四下里打量，见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张广衡从袖内拿出平亲王的纸条说:“平亲王的消息，您有什么话要回的，可以写好，我让照玉帮您传回去。”

　　袁培捻开了纸筒两端的蜡，抽出了纸条，张广衡自动回避到一旁。

　　袁培打开了信，只见上面写道:“想与总舵主共商关于白姑娘的事情，丞相有言，务必面议，城外三清观见。”

　　袁培看过之后，心中一沉，思量了片刻才道:“张堂主，就让照玉帮我回一个字吧，‘好’。”

　　“就这一个字？”

　　“对。”

　　“好。”

　　袁培又说道:“这几天我会去一趟京城，康州这边的一切事宜，就只好都交给张堂主了。”

　　张广衡一惊:“要去京城吗？那要不要找个人陪着总舵主？”

　　袁培摇头道:“不用，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这样万一出事也是我一个人出事。我顺便还要再打听一下叶衡的踪迹，四处都找不到他，也没有一丁点的消息，我怕他是落入了纪钧的手中。”

　　张广衡只得点头道:“既然总舵主已有决断，那就祝总舵主一路顺风。”

　　袁培道:“别太担心，我会小心的。”

　　张广衡便告辞离开了，他回去之后，就让照玉写了一个“好”字，照玉问:“平亲王给袁总舵主写信，袁总舵主可有说什么发生了什么？”

　　张广衡摇头道:“总舵主没说，我也不便想问，他看起来好像是很严重的事情，从多处的表情不太轻松。”

　　照玉叹息道:“都这个时候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买的一定是不好的事情，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张广衡道:“也是，现在没有事情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照玉察觉到气氛的紧张，写信给小白让她小心一些，连同那个“好”字，一并传回给了平亲王，于是袁培就又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

　　康州离京城不远，快马只要三天便能到，可是袁培为了不惹人注目，骑了一头小毛驴，扮成一个算卦先生，一边赶路，一边探听一些风声。

　　一路上很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城门口官兵的检查也都很松懈，果然跟他们探到的消息一样，纪钧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花费很大的兵力。

　　袁培微微一笑心想:“看来老贼也知道，这点寻常手段根本就找不着我们，因此也不白费兵力。不过这些事情上面松懈了，别的地方一定有所加强，小衡一定是在他们手中，否则的话他不会这么冷静……”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很享受这温暖，这一刻他褪去了所有的戾气与智谋，懒散的像只贪睡的猫。他唇上粘着假胡须，再加上这副身材，完全看不出来他原本的样子。

　　孩子们念书的声音很大，张广衡没有打断他们，一直到孩子们的声音结束，袁培懒洋洋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仿佛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说:“好的，今天这段书大家已经念熟了，大家回家记得背书，明天只有大家都背会了，先生才会给大家继续讲解这段书的意思，大家明白了吗？”

　　学生们齐答:“明白了先生。”

　　袁培道:“好，那现在大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学！”

　　“哦呜！”孩子们一窝蜂地跑了出去，张广衡这才走到教室门口微笑着说:“裴先生。”

　　袁培见是他，一惊道:“哎？张大爷，你怎么来了？”

　　回归普通人生活的他们，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袁培将自己的名字颠倒过来，改了一个假名，用作“裴源”现在才是他的名字，因此张广衡称呼他为“裴先生”。

　　打过招呼，两个人就像是寻常的百姓，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地攀谈了起来。

　　张广衡道:“今儿怎么就先生一个人在啊，庄先生呢？”

　　庄先生是这书塾的创办者，与袁培同为隐藏身份的清风会会徒，只是庄老先生不参与任何行动，只提供避难之所，所以在江湖上，袁培是庄先生的大总舵主，回来后，袁培是庄先生的忘年交，一个游走四方的读书人。

　　他想到这儿心头又是一番惆怅。

　　他这一路上常常看见有些地方虽然画了他们一干人的画像，但仅凭记忆口头描述给画师绘制出来的人像，其实很难画得像。

　　前任总舵主白举早就对会徒个人的外形也定下规矩，清风会人的人不准剃光头，不准蓄大胡子，不准纹身。

　　总舵主，五堂主，六十门主的继任者，脸上不得有明显的疤和胎记，不准穿很奇怪的装束，一律按着耕读渔樵来着装，当时他给的理由，一是为了不至于惊吓百姓，更容易让人信任，更易亲和，二是为了便于隐藏，不那么显眼，打听消息也方便。

　　初时的时候这些并没有什么很大的用处，因为清风会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上都有着不错的声誉，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自那一天跟韩上元手下的官兵交手之后，风向一夜之间就变了，清风会成了过街老鼠，所以这时候清风会的这项规定，如今看来倒是多了很多的便宜之处。

　　因此张广衡总是一副樵夫打扮，而照玉和袁培则常常是书生打扮，像柳家兄妹则就是普通商户打扮，诸如此类。

　　他们江湖上消失之后就混迹于普通百姓之中，过最平常的日子，在大街上也会因为菜价贵而讨价还价，也会因为事情做的不好而被老板训斥，甚至也有人会东家长西家短地八卦，也会因米缸见底而惆怅，他们化作农人、书生、大夫、脚夫、船夫、渔户、小商贩……等等身份去隐藏自己的行踪，也都深谙自己身份的特性，伪装的不着痕迹，自然而然，周围的人往来翕忽，根本没有人能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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