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避世高人 9

　　见归晨突然间情绪这样激动，那老妪也严肃了神情，沉声问道：“怎么？难道你曾见过这样的人？”

　　听到对方这样问，归晨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心里不由得冒出一种被人看穿的紧张之感。

　　其实遇到过有可能修习过符术的少年这件事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但若是说了便要将事情经过讲个清楚，就算她含糊其辞，这位前辈也定然会抓住疑点询问的，到时候又该如何搪塞？

　　且不论去兖宿的原因和那个名叫钟铭的少年都和公仪世家颇有渊源，单就说最后如何战胜钟铭这件事就不好解释。能将精气输出体外的通用咒术根本就没有，一旦说出了“稗日”，就算前辈不知道这呈咒术隶属于公仪世家的女系秘术，也总会猜测她出身于以咒术见长的世家宗族，到时若真要问起来，编个谎话或是闭口不言显然都不妥当。

　　反正那钟铭已经故去这么久了，就算是真的和摩罗一族有关系，也不可能再查出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还是不要提了。

　　想到这里归晨也稳住了心神，慢慢坐回到凳子上，拧着眉头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种手段实在太残忍了，研习秘术的初衷应该是为了造福更多人，而这种符术带给他人的却只有痛苦，确实不应该被归为秘术的门类。”

　　虽然解释过了，但归晨怕那老妪瞧出端倪继续追问，于是连忙岔开话题：“前辈说了这么多有关摩罗一族的事，不知我精气不能再生和摩罗一族究竟有什么关系？”

　　那老妪也意识到话题被扯远了，于是清了清嗓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你精气不能再生和摩罗一族有莫大的关联，所以我才说了这么多关于摩罗一族的事，如果你对摩罗一族毫无所知，就算我解释了你精气不能再生的原因，你也会听的云山雾罩不明所以。”

　　“方才我已同你解释过了，想要修习符术便要斩断全身经脉结成回路，然而这种方法风险极大，便是最擅长的医术的人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顺利斩断经脉却没有任何损伤。而经脉在斩断时有没有受到损伤只有等到结成回路后才能知道，若是受了损伤则回路不成，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已经连在一起的经脉再次斩断重新接回，等到养好了损伤的经脉后再重新结成回路，没人能够扛得住这种反复的痛苦。”

　　“而且修习符术之人体内不能有丝毫精气，否则一旦催动经脉运行，精气也会流动，届时两种力量相抗衡，会伤了修习者的五脏六腑。许多修习符术的人体内精气没有散尽，在第一次催动经脉的同时，便会立刻吐血而亡。”

　　话说到这里，归晨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似乎眼前便是那血淋淋的惨烈场面。因为她对符术不甚了解，所以不知道到底威力如何，但既然修习过程如此惨烈还能叫摩罗一族趋之若鹜，想来威力比寻常咒术是要强出不少。

　　老妪似是没有看出她的不适，语调不变继续说道：“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修习成功者连死者的一半都不到。就算摩罗一族不在乎外族修习者的性命，总不可能连本族人的性命也不顾，没有任何一个宗族能够承受这种消耗，于是他们便想了办法，从斩断经脉的器具上下手。”

　　“他们使用特殊手法锻造兵刃，此种兵刃一旦刺入人的体内便会伸出多个细长的钩爪，紧紧勾住皮肉找到穴位，然后切段经脉并封住穴位，造成经脉不可修复。同时只要兵刃从体内拔出，精气便会从伤口处流出并消散，此举不仅能保证被切断的经脉完好无损，更是能让体内的精气消散干净并不能再生，有了这种器具，不仅符术修习者的存活机会大大增加，就连应敌时也是效果显著，毕竟一旦被这种兵刃刺中，基本上就变成废人了。”

　　归晨皱着眉头仔细回味着这番话，这位前辈所描述的和她被弯刀刺入后的切实感受完全相符，后腰上的疤痕也确实是向外延伸出多条类似钩爪一般细长的疤痕，可有一点她实在想不通。

　　“前辈，可刺伤我的那把刀……”

　　可她话未说完便被老妪打断：“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之前说过了，那把刀你之前见过，不仅没有异常之处，更是钝的连寻常草木纸张都割不破，你心中好奇这样一把钝刀怎么可能是摩罗一族锻造的兵刃对不对？”

　　归晨点了点头，还不待承认便听到那老妪自豪的说道：“敏锐的可不只你一个，你说过的话我也是记得的！”

　　一直说着严肃的话题，不想这老妪还能见缝插针褒奖一下自己。归晨不禁哑然失笑，想不到这位前辈看着年纪不小，竟还是个孩童心性。

　　既然这位前辈喜欢被褒奖，那迎合一下总是没有错的。归晨微笑了一下，用敬佩的语气说道：“前辈果然心细如尘，之前是我班门弄斧了。”

　　谁料马屁竟是拍到了马蹄子上，那老妪瞬间变了脸，冷哼一声说道：“少恭维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归晨一脸尴尬暗自叹了口气，这位前辈的心思也实在太难琢磨了些，果然说多错多，最好还是保持沉默吧。

　　老妪脸上带了些轻蔑的神色，不去回答归晨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若是你知道了你的宿敌锻造出如此惊人的兵刃，你会如何应对？”

　　归晨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瞬间便明白了那老妪的意思，兵刃是死的，若是被人夺去反过来对付摩罗一族应该也是同样具有威胁性。虽然修习符术的人会斩断经脉结成回路，但经脉却还是切实存在在体内的，一旦被这种特殊的兵刃切断回路，只怕膜摩罗一族的人也会丧失能力变成废人。

　　不过这老妪似乎比较喜欢占上风，在她面前最好还是中规中矩一些比较好。于是归晨如实答道：“我会将兵刃夺过来毁掉，免得再祸害更多的人。”

　　老妪似乎对归晨的回答不甚满意，眯着眼睛质疑道：“难道你不会利用这种兵刃反过来对付你的宿敌吗？”

　　果然方才的问题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归晨想也不想直接答道：“便是大奸大恶之人也不该私自处刑。”交由郡府处置才是一名秘术师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后面半句她没有说出口，虽然这位前辈之前猜测过她做过秘术师，但为了保险起见，归晨还是不愿透露丝毫有关自己的讯息。

　　“哼！”老妪白了归晨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竟然这样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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