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艾薇又要去上学了。
方洲的教育部门非常给力，不给学生们更多的反应时间，就基本上把因火灾受损的建筑物修好了。
而小学部的老师们更是相当的优秀，复课后的第一天就开始考试，大堆大堆的虚拟试卷几乎把艾薇的桌子都淹没了。
伊红一边整理试卷，一边喜滋滋地说：“还好我之前有认真复习。”
艾·学渣·薇：“……”
毫无疑问，小艾薇又双叒考砸了。
陈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里，自己则十指交叉，端坐在办公椅上，表情严肃。
艾薇满心绝望，不知道老师要先说自己没写完的家庭作业，还是先提这次她考得一塌糊涂的试卷。
陈老师严肃地开口：“艾薇，你想去清大读书吗？”
艾薇怔在原地，目光迷茫：“……啊？”
陈老师语气变得柔和，慢条斯理地说道：“清大附属小学的天才班正在招生，他们希望你能够接受他们的入学邀请……”
艾薇听到天才班这个词就懂了，问道：“陈老师，只有我收到了天才班的邀请吗？”
陈老师停顿片刻，才望着她的圆眼睛说道：“是的，只有你。”
艾薇问道：“就算我十三门课一科都没有及格，也可以去天才班读书吗？”
陈老师并不想遮掩什么，理所应当地说道：“当然可以，而且他们考虑到你的家庭条件，会根据情况免去一部分的学杂费……”
艾薇执拗地问：“那月考第一名呢？不是说只有月考第一名才可以进天才班吗？”
陈老师耐心解释：“这是谣言，他们一开始的就只邀请了你。”
不过月考试卷倒真的是他们带过来的，但这就不必往外说了。
陈老师注视着小小的艾薇，并不把她当做天真懵懂的小孩子，对话的态度平等，毕竟能被清大天才班单独邀请不是宇宙种就是古遗种。
毫无疑问，这些拥有强大独特血脉的兽人可不会像普通兽人一样，会遗忘自己的童年，恰恰相反，他们清楚地记得从小到大发生的每一件事，并且远比同龄人更加早熟。
老师认真地替她分析道：“艾薇，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虽然我私心希望你能够留在卜鲁星，但是大星球的教育资源比我们这的小地方好了不知多少倍……”
艾薇愣愣地出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像是忽然被乌云下的阴影笼罩，陷入难以自拔的悲伤。
她想，怎么可以这样。
她攥紧了拳头想道，怎么可以这样。
伊红课桌里那些被反复刷过的试卷，赤湖费尽心思替同学们找来的参考资料，一班在凌晨黑夜里的朗朗读书声……
如果根本没有努力、抱着玩耍心态的她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录入天才班，那么——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努力究竟算什么啊！？
怎么可以因为血脉这种生来注定的东西，来决定这个人是否有资格获得特殊的权利呢？
这不公平。
对所有人都不公平。
对月考第一名，尤其不公平。
攥紧拳头的艾薇抬起头，坦然且大声地说道：“这不公平，老师。”
陈老师柔和却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复杂而难以辨别的目光停在了她的脸上。
艾薇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偏圆的眼睛里闪烁着燎原的光。
那是属于一个孩子的勇气，虽不曾经受折磨，却如长枪般尖锐、锋利、且不留余地。
陈老师长长地笑了，如同每个成熟的大人，仿佛开玩笑似的，带着教育的口吻说道：
“你还小，你不懂。”
“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
因为陈老师那句话，艾薇生气了一整天。
哪怕放学后，莫耶妈妈在家给她做了好吃的章鱼小丸子，艾薇还是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她在餐桌上说道：“我想快一点长大。”
莫耶捧场地问：“为什么？”
艾薇哼哼唧唧地说：“看看大人们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呗。”
莫耶迷惑地：“……嗯？”
艾薇抱着碗，小声嘀咕：“本来就不公平，为什么还不准我说，真讨厌……”
莫耶想了想，问道：“是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艾薇炸毛似的窜起来：“不准问！”
她动作迅猛地扒拉米饭，几口吃完，再把碗勺放到清洁机器人的肚子里。
艾薇一边扯出一张餐巾擦嘴，一边拽上自己的小黄鸭背包，奔向大门。
她蹬着红头鞋，溜得飞快：“我去伊红家玩了，五点半回来！”
莫耶端着小碗，和比亚达奶奶无声地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深深的迷惑。
比亚达奶奶咽下嘴里的食物，优雅从容地说：“孩子大了，不想和家人分享自己的小心思，这很正常。”
莫耶微微张大嘴巴，显然大受打击。
她还没享受每天和女儿亲密无间地贴贴，怎么女儿就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呢……最关键的是，她还不愿意和妈妈说！
新手妈妈表示，这个现实太残忍，她拒绝接受。
实际上，艾薇并不是不想和妈妈分享自己今天和陈老师的谈话。
她知道妈妈一定会理解自己，绝不会像陈老师那样，因为艾薇还是一个小孩子就糊弄自己。
只是艾薇是一个有点固执的小孩，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大人们，只想和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讨论。
“伊红，陈老师为什么要那样说呢？”艾薇躺在伊红家的绒毛地毯上，呐呐道。
伊红陪她一起躺，侧身望着她：“你很生气吗？”
艾薇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迷茫与软弱：“如果是你，你不会生气吗？”
伊红鼓起腮帮子：“我肯定比你还要生气！如果是我的话，我说不定还要朝她吐一口毒液！！”
艾薇感到好笑，但还是很认真地说：“你不会这样做的。”
伊红露出可爱的笑涡：“是的，我不会，因为我是一个好孩子。”
她望着艾薇的脸颊，眼睛像是燃起来似的，声音稚嫩而清亮。
“但并不是每个大人都是‘好大人’——他们不了解我们，总是轻视我们，却又自以为温柔地对待了我们。”
“不过，如果非要我说的话，我并不讨厌他们，因为我也不明白大人们在生活中会遇到怎样的麻烦，就像他们不了解我们的内心一样。”
“艾薇，你会因为陈老师的这句话就讨厌她吗？你会因为这件事而忽视她对我们的付出和关爱吗？”
“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就像你知道我不会朝她吐口水一样。”
伊红说到这里，得意地笑起来。为自己和艾薇之间的心有灵犀而满足，这是她们友谊的证明之一。
艾薇想了想，说：“是的，她的确不是‘好大人’，但她是一个好人，只是我仍然很生气。”
她既困惑又难过，就像真正的蒙昧的孩童：“可我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
伊红握住她的双手，温柔地说：“我知道，就算艾薇长大了，很大很大了，也不会接受这份不公平——我知道的。”
艾薇抱住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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