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发消息
就在此时，男孩幽幽转醒。
“小少爷，你可算醒了。”老先生挤开病床前的医生们，满眼关怀地问道，“头还疼吗？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要再让他们给您看看吗……”
少爷眼神迷茫地说：“不用了。”
他缓了缓神，意识彻底清醒，刚张嘴想说什么，便看见满屋子的人杵在床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少爷眉头一皱，问道：“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老先生言简意赅地说道：“少爷，您这是在最新买入的那家游戏场里，这位小姐从废弃的恐怖屋内找到了处于昏迷中的您，并把您带到了医务室里……”
少爷没有这段记忆，只记得自己昏迷前见到的那些吓人的怪物。
他坐起身，脸色苍白如雪。
少爷礼貌地看向艾薇，眼神温和地说道：“请问你的名字是？”
小姑娘扬起脑袋，清脆地答道：“艾薇，我叫艾薇。”
少爷点头道：“谢谢你，艾薇。”
艾薇朝他灿烂一笑：“不客气。”
少爷虚弱地叹气道：“到底是麻烦你了，过会儿我让管家送你们回家，就不耽搁你们的行程了。”
大户人家的少爷身子弱，经不得这么多人围着床前看猴子似的围观，温言细语地开始赶人了。
比亚达奶奶婉拒了老先生的护送，径直把艾薇塞进鱼士里，打道回家。
艾薇看着车窗外的沟渠与飞鸟，内心绝望。
她哀嚎道：“我想在那里过夜。”
比亚达奶奶：“那你就想想吧。”
艾薇：“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比亚达奶奶：“你不要逼我骂你。”
艾薇：“你欺负小孩子！不像话！”
比亚达奶奶：“到底是谁不像话？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从车上扔出去。”
艾薇：“……嘤嘤嘤。”
比亚达奶奶心硬如铁，没理会不断造作的艾薇，进了小区把这小兔崽子往屋里一扔，咔嚓一声锁了门。
艾薇狂拍门：“放我出去！”
比亚达奶奶收了钥匙，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道：“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就什么时候出来了。”
艾薇理直气壮地喊：“我才没有错！”
比亚达奶奶：“哦，那你就在里面待着吧。”
她穿着棉质拖鞋，吧嗒吧嗒地走远了，脚步声渐渐消失。
艾薇趴在房门上听了过一会儿，没多久就听见综艺节目的声音，夹杂着很假的录制笑声——从客厅那边传出来。
她当即夹紧肩膀，哐哐撞大门，本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砸的特别起劲，撞门声几乎要撕开天花板了。
然而比亚达奶奶靠在沙发上，坐得稳稳当当，眼皮子都不动一下的。
砸了三分钟左右，艾薇便力竭倒下。
她动作艰难地从地毯爬到床上，肩膀疼得不行，撩起衣袖一看，青的青，紫的紫，伤痕可怖。
艾薇瘪了瘪嘴，倒是没有哭，反正妈妈不在家，又没有人会来安慰她，她才不想在外婆身上浪费眼泪呢。
她可怜兮兮地说道：“Momo，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真的很想出去……”
Momo：“小主人，你想离家出走吗？”
艾薇歪头想了想，说：“我就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Momo：“你想做什么？”
艾薇实话实说道：“我想告诉卡哇伊，让她早点离开游戏场，不然会被在那里上班的叔叔阿姨清理掉的。”
她拍了拍脑门，懊恼道：“要不是外婆非要拉我回来，我早就去报信了！”
Momo：“我可以替你向卡哇伊传达这个消息。”
艾薇不解道：“可是Momo不也和我一样，被困在家里了吗？”
Momo：“你可以理解为，我给她发了一个短信。”
艾薇：“可以吗？不会被其他人拦截吗？”
Momo：“被拦截也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是吗？而且我会在发消息之前加上防拦截程序，请不用担心。”
艾薇：“那现在就给卡哇伊发消息吧。”
Momo：“好的，发送完毕。”
艾薇：“这样就可以了吗？”
Momo：“只要它想看，就一定会看见。”
Momo：“比起这个，请让我给小主人的伤口上药吧。淤青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对日常生活带了较大的影响，而且如果比亚达女士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很心疼的。”
艾薇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突然就多了几分伤感，不由吸了吸鼻子。
她声音发哑地说：“好，我不要让妈妈担心。”
……
绿洲广场，XX游戏场。
卡哇伊仍在恐怖屋内飘荡。
她从落满灰尘的房子里找到一个工具箱，对着那面镜子，慢慢修补脸上的裂痕。
除尘，粘合，上胶……每个步骤都慎重而缓慢。
这具完全由机械构成的身体在经过数十年的摩擦后，早已不再是最初的形态，身上的每个零件都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从其他机器人身上剥夺下来的。
最开始是脚部，再到膝盖，再到大腿，再到腰身……最后是脖子，一点一点的，换上奇怪的肢体与零件。
唯有这颗头从未被替换过，伴随她度过无数个寒凉的夜晚。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创造她的人曾温柔地注视过她的眼睛，用极尽缱绻的语气说道：
“这是我做过的最美的眼睛。”
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从未再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她就从未想过要换掉这颗脑袋，哪怕它再怪异，再突兀，再恐怖……但这却是她全身上下最令她感到温暖的地方。
她舍不得。
可惜，现在这颗头颅也被破坏了，从眉心开裂的缝隙，隔开了那双美丽的眼睛，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
卡哇伊端详着镜中那张可怖的脸庞，颇为心疼地抚摸从眉心划到下巴处的浅色痕迹，在心中想道：
“我要找到最好的修补材料，把它修复成原来的样子。”
嘀嗒。
远处传来幻觉般的水滴声。
卡哇伊动作一顿，立刻把手边上的瓶瓶罐罐重新收到工具箱里，并把工具箱放回原来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走进那面曾照过艾薇的镜子里，身影飞快地消失，像是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嘀嗒。
一滴水从天花板上滴落，在瞬息间化作一个完全由透明液体构成的“人”。
它没有五官，没有头发，没有衣着，只能隐约看出四肢和脑袋，形体内外充满了魔法般的奇幻色彩。
它缓慢地扭动脖子，观察四周，好似在确认这个房间里，是否有其他生物存在。
过了一会儿，这形似人类的生物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原地，而更远的地方又传来了隐约的水滴声。
嘀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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