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成长了多少呢？
“回到最初的话题，至于你的身份是怎么被发现的。”
佑真对着穿着白大褂的茅场开口说道：“原因是线索淤积太多了。”
“真是有些傲慢的发言啊。”茅场晶彦轻笑一声，“不顾也无所谓了，今天的时间反正很多，我想佑真也不会在意这些时间的流逝吧，不介意讲讲吧。”
“那太抱歉了，对于时间我现在可是很敏感的。”佑真坐直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茅场一怔。
随即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是因为欧安吧。”
“没错。”
“家族和财团里的人都被你骗了过去吧。”佑真冰冷的说，“私底下和别的势力串通一气，做出开发死亡游戏的项目，也是在瞒着我们这些管理者进行的，茅场，你还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至极。”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这些吗？”茅场说道。
“什么？”
摇了摇头，没有选择去正面回答，茅场晶彦反而是顿了几秒，转移了话题，“话题回到欧安身上吧，如果没猜错那个势力已经知道他的背叛了吧，不能及时登出游戏的话，欧安的下场肯定就是死亡了。”
不对，比死亡更可怕的，还有无穷无尽的折磨......
他继续说道：“那么时间紧迫，对你们而言，加急通关整个游戏才是重中之重，现在推迟攻略进度难道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吗？”
茅场晶彦道出了这件事情。
这让佑真的眉头为之一挑，心中则是没有任何的意外。
果然，还是被知晓了啊。
不愧是作为这个世界里拥有者最高的管理员权限的人，自然不会发现不了这一点。
恐怕所有人都在他的监视之下，犹如小白鼠一般暴露着。
所有在游戏里发生过的事情都一一呈递到他的面前。
茅场轻而易举地戳破了他乃至欧安等等众人的现状，那即是外界那个躲在阴影里的庞然大物。
既然对方能够将手伸进政府与财团中的开发过程中，掌握的力量就毋庸置疑。
而不仅仅是欧安的性命被攥在对方的手心里，实际上，佑真、亚丝娜等等所有人都是如此。
对方在现实中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到那个时候——
所有人都有危险......
佑真想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缓缓说道：“当然不能接受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白色的天花板，说出了一句毫不相关的结论：“但是，游戏的最终BOSS就是你吧，茅场？”
希兹克里夫挑了挑眉，笑了。
不同于之前那些淡漠以及平静的笑，而是宛如听到了一个意外有趣的答案一样，有些愉悦的笑。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道，但是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有股令人心悸的感觉。
佑真挠挠头，“说实话，这还是桐人启示我的，还是在某一天的谈论里他这样说道。”
......
当时的桐人说了一番这样的言论。
当时的他在野外看向天空，但声音却传到了佑真耳朵里。
“佑真……其实我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那家伙，那家伙就是茅场啊。”
“现在究竟是在哪里观察我们，并进行这个世界的调整呢，如果是佑真你是他，会怎么做？”桐人如此说道。
“我？”
佑真愣了愣，“如果我是他，应该是作为管理者在某个地方观察吧。”
“我们还真是有些不一样呢？”桐人看着蓝衣少年，接着开口说道：
“没有什么事，比站在旁边看人家玩角色扮演游戏还要来的无聊了，这是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你说茅场会不会也在玩这个游戏。”
“说不定。”
......
在这个名为SAO的世界里。
作为世界的造物主，怎么会不去想体验一下自己的造物呢？
当佑真复述完那天的对话后，房间内充斥着让一切完全冻结的寂静。
茅场晶彦面无表情地紧盯着佑真看，过了几秒，稍微侧头对着佑真如此说：
“仅凭一个猜想就得出了这个推论？”
“当然不是了。”
佑真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是科研人员，但是大致的科研路程我也是知道的，没有经过实验和证据的猜想是远远不够的。”
茅场晶彦磁性的声音在这一个瞬间清楚的回荡在房间。
“……就当是让我做个参考，可不可以告诉我，佑真是如何推断出这件事的……？”
“这个问题和之前怎么发现身份的那个问题重叠了。”
佑真放下酒杯，开口说道：“那我就一起回答了吧。”
他说：“有三点，第一点是你的实力，我毕竟也是这个游戏的创造者之一，所以在第一次听说希兹克里夫永远不会陷入黄色警戒区域的名头时，就想到了系统管理员……而管理员除了NPC之外就只有系统管理员了。但这个游戏里面应该没有管理员才对。除了一个人之外……当然，那个时候只是怀疑，即便是经过了第五十层的攻略也还是怀疑的程度。”
说道这里，佑真竖起第二根手指，接着说：“第二点则是因为你的人设，可能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每次我经过你旁边时，总能感觉到一股充斥着理性的气息。”
“而且这个几乎从来没在圈外见过你练级以及不参与公会活动也让人觉得有些不对，最终还是欧安给我了线索，那就是你的战斗风格。”
“哦？战斗风格？”茅场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
“对，就是你的战斗风格，一举一动都像是系统的极限，普通人的极致，就像是机器一般，其实这个时候我大致就猜出来是你了，实在是太像了，尽管茅场你总是在做着符合希兹克里夫身份的动作，但时不时还是会暴露出自身原来身份的习惯，可能别人不清楚，但说到底，我可是和你共事了好几年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就连这一点也察觉到了吗？”
茅场长长的叹气：“那么最后的那一点，也就是最致命的那一点呢。”
“虚空区，有我的管理者身份，没有被消除掉，而且那里还存在着管理装置。”
四个简短的话语。
就令茅场幡然领悟。
是的，就在佑真欧安菲莉亚从虚空区归来的那一天，佑真之所以选择等会再回到艾恩葛朗特，就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曾经的管理者身份。
这是当初进行SAO项目时给每个制作人留下的身份。
而正是因为这个，佑真利用那里的管理装置登入了自己的管理者权限账号，找到了游戏管理者的名单以及一系列BOSS的名字。
而最终一百层的那个名字——希兹克里夫。
这是一件颇为危险的事情。
因为一旦使用那里的管理者权限，必然会被作为主管理者的茅场知晓。
下场就是，茅场使用系统的自行检查功能，直接销毁了虚空区。
这也就是为什么最后佑真差点丧命的原因。
至此，也彻底确定了希兹克里夫的身份。
“果然如此。那的确是让我相当懊悔的漏洞，我以为虚空区的玩家都被清理掉了。”
茅场轻轻点了点头，嘴唇的一角微微扬起，露出有点像是苦笑的样子，这也是他脸上首度显露出表情。
“我原本预定攻略到第九十五层时，才要把这件事公布出来。”
慢慢地看了一遍所有玩家，茅场的脸上笑容变成超然状态下的微笑后，他颇有兴致地宣布：
“——的确，我——进一步来说，就是要在最上层的最终头目。”
佑真的视线仍盯着茅场，撇嘴笑了笑：
“……你品味也太差劲了吧。最强玩家直接转变成最凶恶的最终头目吗？”
“你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剧本吗？我原本认为这应该会造成一段不小的高潮，但想不到在进行到四分之三时就被人看穿了。原本就认为你是这个世界里最大的不确定因数，但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破坏力……”
身为这游戏的开发者，同时也是将一万名玩家的精神囚禁于此的男人茅场晶彦，一边露出似曾相似的浅笑一边耸了耸肩。
圣骑士希兹克利夫在容貌上与现实生活中的茅场长得完全不同。但是给人的那种无机质、类似金属般的冷漠气氛，就与两年前降临在众人头上的无脸化身一样。
他在这个世界里创造了名为希兹克里夫的角色，并准备培养起来，最终在玩家登顶时，挡在所有人的终点线前。
如果说，玩家们的游戏就是完全攻略整个艾恩葛朗特，那么，茅场的游戏就是在游戏的最后关头进行戏剧性的反转。
茅场脸上带着笑容继续说道：
“……我本来是预测桐人以及兰斯洛特那些拥有独特技能的玩家将是最后站在我面前的人。在全部共十种独特技能里，二刀流技能是赋予全部玩家里拥有最快反应速度的人身上，而那个人将要扮演对抗魔王的勇者角色，不论他最后是获胜或落败。”
“但不管是攻击速度还是洞察能力上，佑真你都已经展现出超乎我想像的力量。不过……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也可以算是线上角色扮演游戏的一种趣味吧……”茅场静静地看向佑真。
对方一言不发。
“那么，佑真你现在识破我的真面目的目的我也猜到了，是想用之前商量好的决斗作为游戏通关提前的一次期末考试吧，只有这里理由才能解释为什么你选择推迟攻略了。”
茅场微笑着说道。
这个人。
毫无疑问说到了佑真的心上。
这确实就是他所来此的最终目的。
“我只不过想提出此建议，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佑真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说不呢？你会怎么办？”
“一切照旧，你的身份依旧还是希兹克里夫。”
“......我还以为你会当中揭露我呢。”
“没那个必要，多一个玩家也是对于攻略楼层的帮助。”
“哈哈。”茅场笑了笑：“既然事情已经到达这种地步，如果是那样，那也没办法了。只有把预定提早，先到最上层的红玉宫去等待你们这群玩家的到来。”
“虽然半途抛下为了让玩家们有对抗九十层以上强力怪物群的力量，而一路培养上来的血盟骑士团、以及攻略组的各位玩家，并非我的本意，但我想靠你们的力量应该可以到达得了最上层才对。不过……佑真你的想法可还真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茅场停止说话之后，那双让人感到充满压倒性意志力的双眸便紧盯着佑真看。
那尖锐又清澈的金属性声音撕裂周围空气。
“佑真，我得给你识破我真面目的奖赏才行，那就将几天后的那场一对一对决的机会作为玩家们登出游戏的契机，当然我会把不死属性解除。如果你获胜，游戏就算被完全攻略，全部玩家都能由这个世界登出，如果你死亡，那就是真的死亡，你觉得如何……？”
佑真的理性也告诉他，这个意见是正确的。
那家伙是个可以干涉系统的管理人。
但是他所认识的茅场也不是轻易许下承诺的人。
“好吧。就让我们一决胜负。”
佑真缓缓地点着头。
说完后，他继续朝一直保持超然表情的茅场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茅场顿了顿问道。
“当然我不觉得会输，但如果我真的落败的话——只要一段时间就好，希望你能让我活到攻略第七十五层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我会亲自死在BOSS手中。”佑真诚恳地说道：“这样，亚丝娜说不定能因此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佑真的意识十分冷静而且清澈。
‘亚丝娜，抱歉了……’这种想法像泡沫般在脑里浮现，接着飞散而去后。
他的心便被现在的情况所笼罩，开始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
茅场看起来很意外似的动了一下单边眉毛后，较为干脆地答应了佑真的要求。
“好吧，我会设定让她暂时无法离开塞尔穆布鲁克。”
话没说完，茅场接着说道：“不过啊，佑真，你真的成长了许多啊。”
听到他的感慨，佑真意识有些飘散。
是吗？
改变了多少？
成长了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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