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人之常情？孩子呀，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的，一个不肯与你共苦的人，你娶了有何意呢？”
莫涵喉结滚动，视线低垂，“世上，有愿意同甘共苦的女人吗？我爸对我妈那么好，可我妈……”
“住嘴。”奶奶冷声呵斥。
接着，缓缓吸了口气，才又接着道：“小涵，你为什么不肯尝试了解下木乔呢？这孩子虽在平常的家庭出身，但，这一年多来，奶奶也留意了她很久，她本性纯良，家庭教育也非常好，为人正直，更是孝顺，你只要对她好，她会是愿意与你同甘共苦的人，你听奶奶的话，别轻易放手，否则，你将来，必定后悔。”
别人不了解奶奶，莫涵却懂，外人只道，爷爷此生，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却没几个知道，爷爷在这一生中，所做的重大决定，百分之90，最终拍板的都是奶奶。
奶奶属于大智若愚的人，对谁都和善，却看人看事，极准，爷爷说她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问题，她也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来考虑事情，所以，很多大事情，爷爷只是看到了片面，奶奶却能纵观全，但，她又很能尊重爷爷，只是在关键时刻，时不时的提两下，刚开始爷爷也是大男人主义，不听，却每次都会被奶奶说中，后来，就渐渐大事上，都会听听奶奶的意见。
奶奶说木乔好，如果是在几天前，莫涵可能会嗤之以鼻，甚至会怀疑奶奶老了，木乔心机太深，被她骗了。
可，德国几天的接触，他却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
回想她嫁到莫家，从没和他提过一点要求，无论是钱，还是其他方面。
看她的工作能力，就知道她有足够的条件养活自己，而她从不在公司里提起他及二人的关系，更是说明，她并不是为了虚荣嫁给他的。
“奶奶知道，被她逼着结婚，你心里不痛快，可，她的出发点是为了孩子，她也是受害者，你纵容穆莹，却毁了这孩子的一生，就算是因此，你也得给她一个机会，奶奶喜欢她，也给奶奶一个机会，好不好？”
莫涵没说话，他其实想告诉奶奶，不愿意妥协的，或许不是他。
第二天
看着站在门口的秦皓，木乔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嫂子，不知道叔叔阿姨在不在家？”
木乔回头，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父母，“你有什么事吗？”
一个偌大的红色锦盒，出现了木乔面前，接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秦皓就走了进去。
父母在那次聚会时，见过秦皓，知道他是莫涵的助手，脸色都不太好。
木乔指了指沙发，“秦皓，你坐，我给你倒水。”
秦皓忙阻拦，“不用不用，嫂子，我就是过来替莫总送点东西，你们收下了，我就马上走，公司事，比较多。”说着，将手中的锦盒放在了茶几上，打开。
“这金条，还有这张卡里，有一百万，是莫家给嫂子的聘礼，希望叔叔阿姨可以收下，之前因为嫂子怀孕，这事一直耽误了。”
木乔傻了，她拉着秦皓去了阳台上，低声问道“我们都要离婚了，还送什么聘礼？”
秦皓失笑，“嫂子，这不还没离吗？莫家要送，您就只管收了呗，将来就算离了，那莫家还能找你要回去？他们也就是讲个礼数。”
礼数？呵呵，没见过送聘礼还要助理送的，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男方本人吗？
她虽不知道莫家人是个什么意思，可，这钱，她并不打算收。
很多事情，遇到了钱，就变了质，她不想离婚时，还被莫家人看不起。
进了客厅，父母去了房间，很显然，他们对这钱，也是抗拒的。
她合上了锦盒，将它重新抱着塞到了秦皓手里，“你转告你家莫大少爷，我木乔不缺钱，至于聘礼，迟早有一天，我会等来心甘情愿的男人送给我，就不劳他施舍了。”
说完，打开家里的门，指着门外，“秦助，你很忙，我就不送了。”
看着秦皓抱着箱子出来，莫涵眯了眯眼，却似乎在意料之中。
秦皓将木乔的话，向莫涵转述了一遍。
就见莫涵平静的脸上，有了些许的僵硬，心甘情愿的男人送给她？这话，噎得他心慌，看来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婚的。
想到这，他脸色一沉，眼里有着挥不散的落寞，“走吧。”
秦皓指了指楼上，“都到这了，要不你给送上去试试？这送聘礼，做为女婿，你不出面，人家当然不乐意了，你要是……”
“我说走，你没听到吗？”她都打定主意要离婚了，他还送什么？
送走了秦皓，木氏夫妇才从房间走出来，看着木乔，“钱，还回去了？”
木乔不想让父亲察觉到什么，故意瘪着嘴，“送聘礼还让一个助理送，我才不收呢？”
父亲轻咳了声，“嗯，算这莫家还有了点心，不过，乔儿，不要把自己姿态放得太低，钱乃身外之物，你有资本值得更好的对待。”
“知道了，爸。”
因为莫家送聘礼的事，虽然后面，木乔没收，可明显感觉得到父母心里还是舒服了许多，至少，莫家人还是在乎他们女儿的。
晚上，莫小忧突然发烧。
父亲开车送他们去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说是病毒性感染，打针吃药都没用，只能烧起来喝退烧药，反复几天就好了。
这让初为人母的木乔完全慌了神，她扯着医生问，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发烧呢？
接着，又带着莫小忧去了另一家医院，结果仍是一样。
看着几个月的孩子烧得一直昏睡，木乔心疼不已，考虑再三，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莫涵，只是电话响了好多声都没人接，她不死心，又打了几次，还是如此，最后她准备放弃时，电话接通了，穆莹的声音传来，“木乔，莫涵在开会，你有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吗？非要一直打个不停。”
木乔想告诉她，说莫小忧高烧不退，可，电话已被挂断。
穆莹将通话记录删除，然后手机递给了一旁等待的秘书，“广告而已，不用汇报给莫总。”
秘书点头，心里却纳闷，她明明听到了木乔二字，不过，她知道这穆莹和莫总之间，关系不简单，也不敢多说。
因为莫小忧的烧一直退不下来，木乔又害怕，又无措，医生给她安排了住院。
虽然有护士在，可担心她的木乔几乎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她给公司请了假。
本来说好第二天晚上回去的，后来担心莫小忧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她只好选择了继续留下来。
这天晚上，莫家饭桌上
“涵，这木乔有给你电话吗？”
莫涵咀嚼的动作慢了几拍，摇头，“没有。”
“妈，你还天天说她好，你看看说好第三天就带小忧回来的，这都第五天了，连个电话也没有，简直就是不懂事。”
“你给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了？还有小涵，那天你送聘礼，小乔怎么说？”
“没收！”
“没收？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莫涵没回应，他是怕奶奶太失望。
“呵，人家呀，估计是嫌少，妈，这女人心机深着呢！”
莫老夫人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这女儿其实心底不坏，可这几年，却变了许多，“行了，少说两句，你给打个电话问问。”
莫夫人这边抱怨，这边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木乔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起。
“喂，你好。”不是木乔的声音，众人不解。
“这不是木乔的电话吗？”
“哦，你找乔儿是吧？她女儿高烧好几天了，她连着陪了几天几夜没有合眼，这会儿，刚刚闭了会儿，你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她醒了，我给你转达，或许让她醒了给你回电话，你看如何？”
饭桌上，陷入了安静，莫老夫人用手指了指莫夫人，起身，俯身开口道：“亲家母，我是莫涵的奶奶，这不是小乔这么多天没回来，我就想着让她婆婆打电话问问，你是说小忧高烧了吗？这孩子，怎么不打个电话过来呢？一个人，几天几夜的不睡，怎么……”
“原来是老夫人，嗯，既然您打电话来了，有些话，我想和你说说。”里面停顿了下，接着就传来了轻轻关门声。
外面有风声传来。
“我们家，虽不富裕，可是，我和乔儿他爸对这孩子一直很尽心，从来没让她受过半点委屈，吃过一丁点苦，她给您家孙子捐骨髓，怕我和他爸担心，也没和我们商量，本来，是一件好事的，可我不明白，她怎么就怀孕了，问她，她也不说，年轻人的事，我们长辈管不了，后来听说她要嫁给你孙子，我们也认了，孩子高兴就好，可是，每次见她，她都哭。”
电话里的声音已有些哽咽，“老夫人，乔儿说，在莫家，您最宠她了，所以，我想替她求求您，如果你们家真不待见她，就早点让她离婚吧，我们不高攀，我们不贪财，只是想为我的女儿找个心疼她的男人。”说到这，她吸了吸鼻子，才又继续：
“孩子出生到现在，莫涵作为女婿没有到我们家来一趟，送聘礼，也托了别人过来，这我们也不计较了，年轻人都忙，可孩子生病了，给孩子爸爸打电话，打了多少个，也不接，接了后，又说在开会，这么多天，不闻也不问，看着孩子哭，乔儿也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我和她爸都是上班的，请不了假，每天就她一个人死撑着，我这做妈的，心里不是滋味呀，你们有钱人家，可能认为有钱，什么事都好解决，可，这世上，情份这东西，买不来的，老夫人，可能是我们没有把木乔教育好，不讨你们的喜欢，那就请放手吧，我真是受不了，她天天这么过日子。”
隔着电话，听着一个母亲这样的哭诉，老夫人的眼框也有些红了，对着电话连声道：“亲家母，是我家莫涵做的不好，我们教育出了问题，你放心，我一定批评他，一会儿我就让他赶过去，把保姆带过去，您把女儿教育的很好，是我们家亏欠了她，是我们做的不够妥当。”
对方叹了声气，报了一串地址，“你们看着办吧！”然后，挂了电话。
莫涵的脸色沉了再沉，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通话记录，眼睛眯了眯，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前几天，前几天的通话记录是你删除的？”
秘书显然没有料到莫涵会问这个，她皱眉，颤着声音回答，“没……没有。”
“没有？是没有人打，还是没有删除？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人撒谎，如果你还想在莫氏做下去，你最好说实话。”莫涵的声音冷得让人只是听着就不寒而栗。
“是穆经理删除的，她说是广告电话让我不用告诉你。”
“你觉得我的手机，会有广告电话打进来吗？”莫涵气极败坏的吼道，挂了电话。
莫夫人拉着他的手臂，“没事的，孩子发发高烧，那是对身体有好处，你不要急，再说，就算你去了，也帮不上忙，你……”
“砰”碗落地的声音。
莫老夫人厉声道：“这是你作为一个奶奶该说的话吗？几个月大的孩子连着高烧几天，大人都受不了，别说孩子了，小时候，莫涵发烧，你都忘了，他烧得说胡话，你心疼得晕过去，你是忘了吗？怎么到了孙子这，就理所应当了。”
说完，转身看着莫涵，“把保姆带着，让司机过来接我们。”
“妈，你也去？”莫夫人跟着起身，惊讶道。
“再不去，你儿子就要成光棍了。”
“妈，看你开什么玩笑，莫涵要成光棍了，这世上，就没有男人能娶到老婆了。”
莫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在她额头上点了下，“你呀你呀，做人做事，要换个角度来考虑，媳妇是很多，好的媳妇，可遇不可求。”
莫夫人挑了挑眉稍，挽着母亲的手臂，“妈，你看看木乔的妈妈，那话说的多难听呀，就像是咱们家把她女儿怎么样了一般，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的女儿，我就是看穆莹比她舒服，好歹大家庭出身，不像这些小市民……”
“奶奶走吧，车来了。＂对于母亲的话，莫涵也听不下去，打断道。
车上
“是穆丫头动的手脚吧。”老夫人上车后，开口问道，却是肯定的语气。
莫涵嗯了声。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莫涵，你如果再这么纵容下去，下次再有什么事，奶奶就不会再袖手旁观了，还有，今天我话放在这，你和穆莹，我不管到底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这样的孙媳妇，我们莫家不要。”
“奶奶。”
“你知道你爷爷听我的，你妈，她一个人，孤掌难鸣，就算你不喜欢小乔，离婚了，莫家孙媳妇也不可能是穆莹，你最好早点让她断了念头，欠她的恩情，除了婚姻，莫家都可以给。”
说完，莫老夫人就闭起了眼，不再说话。
不知怎地，莫涵反倒松了口气。
三人到住院的地方时，病房里，木乔坐在病床旁边，手在莫小忧的额头上抚摸着，几天不见，她面色腊黄，眼袋明显，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推开房门。
木乔抬眼，就看到了莫涵和莫老夫人，她没说话，只是视线又看向了莫小忧。
几天的高烧让她之前红润的小脸瘦了一圈，莫老夫人看到，心疼的抹起了眼泪，“小乔，这几天辛苦你了。”
木乔想笑，却笑不出来，几天的不眠不休，让她全身没了力气。
“少夫人，您去休息吧，小忧这，我来看着，您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说话的是保姆。
木乔点头，站起身，接着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木乔睁眼，却发现是在莫家。
“小忧。”她条件反射地坐起身。
“她在自己的房间，烧退了，就接了回来。”说话的是莫涵。
木乔这才发现莫涵坐在她房间的窗户处看着什么文件，不由得有些尴尬。
掀开被子，她起身，去了莫小忧房间，阿姨在逗她，她在咯咯地笑个不停，心里终是松了口气。
回房间，拿起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妈，小忧烧退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自己注意身体啊，孩子那么小，你身体好了，才有精力照顾她。”
木乔嗯了一声，走到了客厅，“妈，是你给莫涵他们家打电话了？”
“是你婆婆昨天打电话来，我就随口说了，乔儿，你想离婚，就离吧，你爸那，等你决定好了，妈来和他慢慢说。”
“妈……”
“你也是妈从小忧这么大一点点带大的，你是妈身上的一块肉，妈舍不得自己的宝贝，给人家这么不待见。”
木乔哽咽。
“行了，你爸回来了，我挂了，有事打电话，想家了，就回来。”
“嗯。”
挂了电话，木乔坐在沙发上发呆。
“去前厅吃饭吧。”莫涵的声音突然传来。
木乔楞了下，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过，她也不在乎了。
两人之间，本身就没有感情，这一件事接一件事的，更是让木乔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现在就等着时间到，然后离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起身，去了前厅，莫涵走到一半时，接了个电话，就说不吃了，先去公司。
饭桌上，她还是习惯性的给奶奶夹菜，爷爷舀汤，婆婆挑菜，所有的一切，看似回复了平静。
可，她的安静，却让在坐的各位，心里各有所思。
“木乔，你以后有什么事，莫涵忙，打不通他的电话，你打到家里来，你看看你这样做，你的娘家人埋怨我们家对你很不好，你说说心里话，你嫁到我们家来，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好吃，好喝，又……”
“少说两句。”莫老先生难得的出声。
莫夫人瞪了木乔一眼，“爸，我难道有说错吗？昨天她妈说的那些话，哪一句不像是我们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孩子发烧，打不通莫涵的电话，难道不可以打到家里吗？非要作死的一个人撑着。”
木乔将口中的菜咽了下去，她缓缓站起身，张了张嘴，众人都以为她会反驳几句。
可是，意外的，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对着莫老夫妻点了点头，出了餐厅。
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她在做最好的诠释。
在确定莫小忧没事后，木乔换了工作服，化了个淡妆，去了公司，呆在这家里，她只觉得憋闷。
电梯里，她遇到了许久不见的赫天，想着上次生小忧时，他帮了大忙，也没特意道谢，有些尴尬。
“赫总好，上次的事，谢谢你了。”
赫天先是楞了下，“你，知道我的名字？”
木乔深吸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赫天，“我是您公司的员工。”
赫天接过名片，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公司还有这么一个大美女？”
她直白的称赞，让木乔抿了抿唇，“赫总真会开玩笑。”
这时，电梯到了木乔所在的楼层，“赫总再见。”
她的微笑，透过渐渐合起的电梯门，印入了赫天的眼中，清澈而美丽。
穆莹一上班就接到了调职的消息，她直接闯进了莫涵的办公室，“莫涵，为什么把我调到了销售部？”
莫涵从文件中，抬头，“我记得你国外学的就是销售，留在这秘书室，岂不大材小用？”
“可是人家……”
“别闹，服从安排。”
“莫涵，我就想天天看到你。”
莫涵微笑，可他的眼神却很冷，“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万一哪天我死了，你看不到了，会不习惯。”
穆莹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随即平静下来，“莫涵，你乱说什么呢？”
“行了，快去吧，我这里事多。”
说完，莫涵低头，门关起时，嘴里瞬间涌上一股血腥味，他拿起抽屉里的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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