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保命

　　周婷婷的模样非常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岁一般。我虽没有在看守所里呆过，多多少少也听戈飞提起过，说那里面的日子比监狱还不如。

　　律师象征性的问了周婷婷几个问题之后，对我说道：“我在外面等你，最多二十分钟，到时候直接出来就行。”说完之后律师起身离开。

　　在律师离开之后周婷婷才抬起头来看向我，她眼睛充满红血丝，看上去仿佛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了的感觉，开口声音沙哑的问道我：“你怎么来了？”

　　“我想要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顺便问一下，方静的事情。”我看着周婷婷低声说道，在我说到方静的名字的时候，周婷婷脸色变了变，很快的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那是我小姨，你问她干什么。”周婷婷声音很是冰冷，完全没有了之前对我说话的亲近感。

　　我思考片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了，难道上来就问你小姨是不是人吗，那还不得把周婷婷吓到。可时间有限容不得我组织语言：“她一直在追问我李志坤的下落。”

　　这话一说出来，周婷婷原本无神的眼睛猛然间有了焦点，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不可能，我根本没让她知道。”

　　周婷婷果然知道关于方静的事，我感觉她知道的可能更多，只是她没有告诉我。我面色沉了沉，事到如今她还在隐瞒着什么事情，是为了维护李志坤而不告诉我吗。

　　“婷婷，我不知道你对外面的情况了解多少，但现在李志坤下落不明，我想无论是方静还是陈慧谁找到李志坤，都不会放过他的，学校里也是乱成一团，有人说我你们的事情都是他挑拨的，这个我想警方应该已经询问过你了。我想要你把关于方静的事情，告诉我。”我看着周婷婷沉声说道。

　　戈飞告诉我，周婷婷自从按压口供之后，再问什么都不肯说了，她只承认自己杀了父母的事情，其他的事一概不开口，这让他们很为难。我当时还没多想，觉得周婷婷可能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不说的，但现在我发现她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不愿意说。

　　这是为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周婷婷说话的语气很是迟疑。

　　我心里有气，却也不好对着周婷婷发脾气，她既然选择不想说，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可这个样子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问题不能解决，只会越来越麻烦。

　　“钱田田你认识吗？”我一边看着时间一边问道周婷婷，既然方静和李志坤的事情她不愿意说，那我就抓紧时间问问其他的吧。“我昨天遇到他，他要跳楼。”

　　周婷婷听到这话，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那是谁？”

　　看来她对钱田田毫不知情，这倒是有些奇怪了，难道说那些人选择迫害的对象之间并没有相互的关系？我垂了垂眼帘，道：“钱田田被逼着差点跳楼，他不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校方和警方，否则他会死。”

　　周婷婷脸上露出了恍惚的神情，嘴角上扬，嘲讽一笑：“是吗，那你不是照样告诉了警方，他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皱眉，周婷婷在拖延时间，她想要我等到二十分钟之后自行离去不要再问她什么问题了，这可不行，见她一面不容易我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排挤你们的人。”

　　“我没有被人排挤。”听到我的话，周婷婷脸色变得很难看，抬起头来冷眼看着我：“徐老师，我已经帮了你很多事情了，也告诉了你很多事，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等着判决下来，请不要再来了。”

　　周婷婷显然下了逐客令，她低下头，不再看我，还有十分钟的时间，难道我这次过来就是白来了吗？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我看着周婷婷坚定的说道。

　　周婷婷沉默了好一会，点了点头。

　　“你真的有精神病吗？我听警方说你不承认自己有精神病，如果确认了的话，明明可以免除死刑的。”对于这一点我很不解，这事昨晚戈飞告诉我的，他说周婷婷向警方提出对医生鉴定的质疑，她不承认自己有精神病，这让我觉得奇怪。

　　我的话让周婷婷嗤笑一声，她摆弄着手指，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我道：“我说什么你就会信吗？”

　　“我信。”

　　周婷婷耸了耸肩帮，抬头看向我，我没有忽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放松的感觉，她歪了歪头，看着我露出了第一个笑容：“我没有精神病。”

　　我一惊，她的确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那又是谁操控了医院那边，说她有精神病呢。

　　“你刚才也说了，如果承认自己有精神病的话，会减刑。其实不仅仅会减刑，我有可能会被送到精神病医院治疗，到时候连监狱都不用蹲。”周婷婷浅笑，笑意没有传到眼底，她的眼神很是冰冷。“可我不想出去，这世界上相对安全的地方，除了这里，就是死亡了。”

　　一直到离开看守所，我都有些浑浑噩噩的，我有些明白了，有人想通过一些手段来吧周婷婷弄出去，为的并不是救她，而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不想出去的原因则是，一旦出去了，她会死，她宁可死在监狱里，也不愿意死在那个人手上。那个人是谁呢……会不会是方静？

　　周婷婷完全不愿意提起她小姨的事情，我只能等着戈飞调查完了方静的身份背景再说了。

　　回到学校正好赶上学校下午最后一节课，我一进校门就快步往教学楼走去，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我得去看看这群小子别再给我玩上天了。

　　我这次还是走了二十班那边的楼梯，我现在对钱田田很是关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听到了他死掉的消息，有时候我甚至会想，为什么我要这么的畏惧那些黑暗？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警方，告诉校方，让大家一起来对付这校园里无处不在的安全隐患？可我不敢，只要我一想到，钱田田有可能会因此死掉，我就如同被禁锢住了一般，不敢将这些事情公开出来。

　　教室里钱田田一个人坐在窗户边上，我路过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他看到我，笑着对我挥了挥手。我轻轻点了下头，快步离开了二十班。

　　还没走到十八班就听到了教室里乱糟糟的吵闹声，果然班主任一不在，他们就跟窜天猴一样要上天了，我皱眉，快步走向教室，刚推开门，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响起了哗啦哗啦的翻书声，我也是习惯了这些学生的套路，懒得多说，径直走进教室打量着班里的学生，视线落在崔健身上的时候多停顿了一会。

　　仿佛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崔健抬起头来，正好跟我对视上，我霎时间有些慌张，连忙移开了视线。移开视线之后我简直想拍死自己，我干啥搞得这么做贼心虚。

　　我就这样在教室里呆了一节自习课，一言不发，等到快下课的时候，我才咳嗽一声，办理的学生都抬起头来，知道我有话要说。

　　“我发现最近我们班的一些学生，不以学业为重，反而去做一些违反校规校级的事情，我不管你们之前的班主任是怎么管你们的，但现在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不允许我们班有排挤他人的行为出现，包括对待别的班级的人。我这话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我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奉劝做这些事情的同学一句，马上停手，否则我绝不姑息！”我看着班级里的众人，大声说道。

　　我说完之后下面有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猜测着，但我的视线落在了崔健和另外两个人身上，他们三人的神情都非常坦然，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下课铃打响了，我也不在班级里多做逗留耽误这些人去吃饭，转身就往外走去，刚从教室前门走到后门，崔健出现在后门门口，一副等着我的样子。

　　我还没找他，他倒是找上我了。我抬了抬下巴，看着崔健：“有什么事吗？”

　　“老师，很抱歉身为班长却不知道班级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能明确的告诉我吗？”崔健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如果不是高勇先告诉了我那些消息，我真的会被这张无害的面孔给欺骗了。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话里的意思，那些话，听得懂的人不用说，听不懂的，更不用解释了。我呵呵一笑，拍了拍崔健的肩膀道：“崔健，你这个班长当的很好了，不用太在意老师的话，一些事情老师心里有数。”

　　说完这话之后我准备离开，却被崔健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去路，这让我面色一沉，他想要干什么。余光瞥到高勇还在教室里假装做题，这让我心里感觉安全了一点，看向崔健：“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你相信我们吗？”崔健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说道。

　　这话让我皱起眉头，他忽然对我说这个干什么。我笑了笑，含糊的说道：“身为老师我当然相信自己的学生都是好学生了，你们也不要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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