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章 鼠惊宫宴
太后娘娘的寿辰吉日终于到了。
当夜，牟中钰带着新王妃聂亦蓉与随身侍女入宫，寿宴的场面之隆重不言而喻。
太后娘娘的懿宁宫今夜灯火辉煌，寿宴，其实从下晌已拉开序幕。
懿宁宫不如皇帝的天庆宫、永安宫等巍峨，却也是布局独特，绮华自殊，琉璃瓦，白玉栏，镂桂斜甍，精奢与端庄中透出几分特有的灵雅之气。
宫殿正堂广阔，寿宴设在此处，几乎所有的皇室内部人员都到场了，各种进献的寿礼也是花样百出，聂悠兰看到牟中钰是带了一份简单的八瓣玉珍膏，反倒甚得太后娘娘的喜爱。
她跟随在牟中钰身边，入宫查问时，牟中钰说是自己的随身侍女，她的装束的确也如此。她还见到了聂则仕等聂夫人等，心中滋味复杂，只不过，这并没有激起她多大的情绪波动。
直到她在拜寿人中见到了当今的皇帝牟汐宸。
她最想见的是牟汐宸，因为除了牟中钰外，这个皇帝也被她视为复仇的对象。
牟汐宸冷漠高华的气质，如冥穹高宇，没有任何人能无视，他就算没有穿龙袍，那气度也是九五之尊，聂悠兰想起当初在金殿上的往事……
那冷峭高华目空一切的神态，更加引起了她的反感与鄙夷，想起当初在御殿上他亲口逼迫牟中钰，让他对自己残忍下手，此君之狠戾，在聂悠兰眼中已成为个暴君。
只有在面对太后娘娘时，他神情中才露出了些许的恭敬之色。
他为太后娘娘御赠之寿礼是在东凰国罕见的珍玩，从外邦得来的蓝石幻彩双雕玉镜。
聂悠兰根本没注意寿礼，她冷冷地沉思，暗中捏紧了拳头：
“牟汐宸，牟中钰，你们倆渣男给我等着，当时迫害我的人一个都逃不掉，我会慢慢打入皇宫，搅乱得你们个东凰国天翻地覆。”
在她强烈痛恨的情绪之中，太后娘娘的寿辰已过大半，拜寿的差不多都行礼完毕，太后忽然微笑：“男客都下去吧，下去吧，女眷全都留下来，包括丫头、宫女也都别走，今夜就陪哀家好好热闹一下。”
等皇室男丁们、大臣们纷纷都退去，聂悠兰倒得以留了下来。
其实牟中钰想带她走，无奈是太后娘娘的懿旨，今日太后娘娘兴致正好，连皇上都不会扫她兴的。走前牟中钰对她低声叮咛，“在宫里得注意规矩，行事一切小心。”
“放心吧，王爷头前告诉过我各种规矩，我都晓得。”聂悠兰显得满不在乎，随口应答。
坐在附近的聂亦蓉突然笑道：“就让凤妹妹跟着妾身，妾身会照看她的。”
她十分注意牟中钰的举动，就算并没有听见他对聂悠兰说了什么，也能猜想得到。
牟中钰离开前对她这位王妃没理睬，反倒关怀叮咛着聂悠兰，她心情别扭异常。
等男人们终于都走完了，仅留下几名不算纯正“男人”的太监。太后娘娘立即笑着说：“大家分开座，灵姻，你去重新安排。”
灵姻是太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尽管是宫女，仗着太后娘娘的宠信，她的地位较为特殊，连皇后与嫔妃都未敢小觑于她。
聂悠兰细打量了一下这灵姻，瓜子脸儿，薄唇长眉，颧骨微高，身材稍瘦，长得虽然不算多么讨喜，却能看出她的精明干练之气。
灵姻微欠身抬手，笑道：“皇后娘娘，请坐到这边来吧。”
方才是皇上牟汐宸挨近太后，如今历琬皇后便被特许坐到太后的身边，余下的嫔妃们坐到一处，皇亲女眷与朝臣家眷坐到一处，丫鬟宫女则靠后坐。
所以聂悠兰和聂亦蓉也分开了，坐到了靠后的位置，如今仅仅剩下女眷，座位格局便会宠信安排。她心想：“宫里的规矩一向最多，尊卑明显，看来我天生不合适这样的地方。”
在她骨子里的独立与自由的性情，让她还是怀念起了民间生活。
养父养母，也远比亲父的感情更亲近，可惜养母身患奇症，离开自己太早，养父如今都神秘远走，不知所踪，让她觉得自己在世上，成为了孤零无依的人……
没有替她作主，她要自己作主，自己为自己的人生谋求出路。
她的性情或许比铁雁娘子翟三娘当年更为倔犟。
寿宴过程对聂悠兰来说有些无聊，嫔妃与各位朝臣夫人们，对太后娘娘各种阿谀讨好，祝寿祝颂的话，她听得都烦了。
嫔妃与夫人们众多，聂悠兰也分辨不清，更无兴趣关注，她唯一关注的是聂家人。
虽然座位靠后，凭她的眼力，还是能将太后娘娘瞧个清清楚楚。
聂亦蓉坐在对面第六位，与聂夫人和姐妹靠近，不时偷扫聂悠兰这边，与聂悠兰对视时她是亲切微笑，当聂悠兰转开眸光时，她的眼神就立即变得复杂又幽险。
她们姐妹不时窃窃私语，谁也听不见她们在商议着什么。
聂悠兰见到今天聂家其余的姐妹也来了，除了聂夫人外，还有老大聂筱春、老三聂怡苹，女侍卫玉蝉，唯独她想见的那个五妹妹聂泽芳并没露面。
东凰国的太后娘娘，看起来并不很老，约五十余岁的模样，鬓发微白，圆润端正的面庞，仍显得富态年青，举手投足优雅得体，偶尔眼波流盼，倒还泛出几分少女般的灵活俏皮来。
聂悠兰是首次见到当朝太后，对这个太后的印象还倒不错，至少是比牟汐宸兄弟二人强太多了。
今日是在皇宫御园偏西的懿宁宫设宴，凡朝廷重臣的内眷与皇室女性亲属都来参与了，太后娘娘随后更在宴上展示了一下方才皇帝所赠，从外邦所获的蓝石幻彩双雕玉镜。
这是个稀罕玩意儿，太后娘娘从得到后就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才拿出让大家都见识。
“灵姻，你打开盒子，把宝物拿出来，放在前边的凤檀案上，让大家都开开眼界。”太后娘娘呵呵笑着，显得容光焕然。
“是。”灵姻亲手将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将双雕玉镜拿出，放在了稍为靠前方的凤檀案之上，这样能让下座的人也都看见。
靠后的丫头们是很难瞧清楚了，最多见得个大概，聂悠兰目光已随着武功的增进变得锐利远胜常人，自当观之无虑。玉镜极为小巧，流动着淡淡的光芒，甚至还反映出各种场景，显得神秘奇幻。
大家好奇之下都想瞧个仔细，纷纷站起身来，许多靠后的宫女丫鬟几乎都想凑上前，却碍于身份不敢乱走，只能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宴席上起了轻微的骚动。
有的人感叹着说：果然神奇！还从没见过这般珍宝。
有的嫔妃已夸赞讨好地说：“皇上所赠寿礼，果然不同凡响，真是稀世珍宝啊。”
太后娘娘精神奕奕，笑容里似乎也透出几分得意之情，“皇儿深知哀家喜欢新鲜玩意儿，特意弄来了这个宝贝，若说它神奇，倒还真的没错，你们看，这镜子绝对不是普通镜子，你们眼前的真景实物，照上去是会变的，这……”
她还没说完，猝然听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老鼠！
太后娘娘语声顿止，皱眉问：“什么老鼠？”
她的眼睛就在话音才落下时瞪圆了，凤檀案上，已窜上只肥大的白皮老鼠。
现场接着响起一片惊叫，此起彼伏的惊叫。
懿宁宫闹鼠灾？或许令人难以置信。
出现的并不是一只老鼠，也并不是三只五只，几十只老鼠，竟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瞬间就扰乱了整个宫宴。
它们四窜四奔，尖尖喳喳，碰物撞杯，爬上案椅，在场基本都是女子，绝大多数都是怕
老鼠的，包括太后娘娘与历琬皇后，这些肥大的老鼠模样丑陋，牙齿分外尖细，绝对不是人们印象里的小白鼠一般可爱。
嫔妃娘娘们吓得花容失色，退闪不已，有的踩到了老鼠，本身裙长绊脚，登场尖叫着摔倒在地，有的还顺便撞到了案椅，场面越发混乱不堪。
灵姻还算镇定的，忙叫着侍卫太监都来捉赶。
守在门外的侍卫们纷纷涌入，侍卫与太监纷纷驱赶与捕捉。
只有极少数人是不怕鼠的，其中就包括聂悠兰。她反倒瞧得有趣极了，怎么太后娘娘的寿宴上会出此闹剧？老鼠是从哪儿窜出来的，皇后里竟然会出现这么多的老鼠？
她幸灾乐祸的同时，却心灵一动，随之目光四下在人群里搜望起来。
太后娘娘也是虽惊不乱，当场喝叱命令宫卫们：“在这边！过来……不，窜跑了，桌子底下，快抓！”
灵姻尖叫着说：“好像是白象鼠！”
白象鼠是东凰国所特有的一种鼠类，身体较为硕大，白皮白牙，甚为凶猛，平时见着几只都不容易，今天一下窜出几十只来，真是奇闻怪事。
内廷高手侍卫都出动了，卫队陆续赶来，经过一场驱捕，总算才平息这场混乱，所幸没人受伤。等混乱过后，太后娘娘猛然发现，方才凤檀案上的双雕玉镜不见了！
谁都没见到中寿案上摆着的玉镜是被何人取走的，还是让老鼠叼走的？
太后娘娘很是气恼，“你们赶快去找，把玉镜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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