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初战
东海之上，暗云涌动，低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蓬莱仙阁的留守弟子本就修为不高，许多甚至是刚刚能够引导体内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真气，算是刚刚踏入武道修行的普通人，在这样的压力下，许多人甚至连气氛都无法承受便陷入七窍流血的境地。
好在留守长老反应及时，将弟子们全部集中在一起护住了他们，但也因此被束缚在原地无法移动。
海妖的高手气焰嚣张的站在前方开阔地带嘲讽着仙阁，丝毫没有需要稳妥一些的想法：“这就是所谓的海外第一大宗蓬莱仙阁？就这样的实力竟然好意思占据如此广大的海域。”
河妖多没有和蓬莱仙阁有过接触，之后很多代人，都只是遵循着前人留下的传说。
河妖中并非没有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老人，但这次前来进攻的并没有，相对于听说，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们绝不会知道蓬莱仙阁高手全部回来之后能让河妖全族喝一壶然后吃不了兜着走的，他们只想要尽快灭掉这个“吹”得很厉害实际什么都没有的门派，占据东海的全部利益。
河妖的存在，需要大量的资源，但武者不需要，所谓神兵利器也要不了多少材料，而绝大多数武者的兵器，都像之前宁无双的配剑一样，最初只是普通兵器，随着使用者修为的提升，不断蕴养，最终成为神兵利器，对于先天高手而言，兵刃的存在更多是为了顺手，自幼修行，最初选择了什么兵刃，最后用什么兵刃能够更为习惯，而没有的话，也不会影响到本身的实力，所影响的不过是实战罢了。
河妖不同，河妖包括本身修行在内都必须耗费资源，诸如灵石，奇珍异宝，是河妖苦苦追寻的东西，如今虽然海域广阔，可河妖更多，真正的天材地宝可不是那么容易寻找到的，因此他们对尚未掌控的东海势在必得。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灭了河妖的，说什么天生地长是为应该，强行毁灭由上天和，我看这样一个什么都需要什么都吞噬最终只能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的种族存在便是不合理，灭了也就灭了。”
蓬莱仙阁深处，道宗带着一大群人埋伏在这里，说话的是墨千秋，他也是被道宗给拉了过来，当然找他来并不是正面上，儒门圣者虽说强于一般先天顶峰许多，却始终是先天顶峰，在这样的战局中容易被打死，他的存在是作画，以儒门圣物春秋圣卷为根基，大笔一挥，勾勒出另一个人间，这是道宗计划的一部分，需要他在关键时刻施展开来。
道宗对墨千秋的话只能回以苦笑：“之前的决定并没有错，随意毁灭一个种族的确伤天和，哪怕河妖对世间只有害而无益，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给他们灭了，相信我，河妖终归会有派上大用场的那一天，到时候若是没了河妖，我们估计会哭出来。”
墨千秋不理解会哭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有再继续说，毕竟道宗都已经表态了，他也只是稍稍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罢了。
“很快河妖就会进入之前布置好的陷阱之中，大家沉住气不要动手，河妖由外面的陷阱解决，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将魑王手下势力给压榨出来。”
“放心。”
“明白。”
众人纷纷应和，而这些，再更远的地方的沈双苏月二人却是不知道的，他们从道宗那拿到了一个遮掩气息身形的宝物之后就被安排在了远处，他们的作用就是全力一击，在接到道宗通知之前，他们什么都不要做，但此时他们的对话，却和蓬莱仙阁内埋伏的一群人一样，讲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月儿，你说若是这世间一直由河妖统治着，人间是否早成地狱？”
“未必，”苏月摇头道：“天道规则之下，一切皆有其根本，若当真是河妖掌管天下，到时候或许又有新的平衡诞生，我们人生活在这天地间，便是和这天地有了一个平衡，因此才长久，河妖到时候应该会有他们自己的平衡，而魔域的入侵，各种邪道的为祸，便是破坏这种平衡，损毁人们生活的根本，这才会成为众矢之的。”
沈双轻叹：“常言道人定胜天，但人只要在这天下生活着，又哪来胜天一说呢？我们如今这般东奔西走忙忙碌碌，看似是为了天下，其实何尝不是人类的汲汲营营呢？”
苏月微微皱眉：“夫君？”
“没事，”沈双笑道：“有感而发罢了，安心看着吧，等道宗的通知。”
两人远处观战，在蓬莱仙阁上的河妖却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无论他们如何嘲讽如何劝诫，蓬莱仙阁的人就好像聋了一样根本不听，已经不耐烦的河妖打算动手，但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留守长老手一翻，旋即地面移动，连带着长老自己一起，所有聚拢起来的蓬莱仙阁弟子都落入地底随后地面封闭。
河妖惊怒，愤而出手，却不料打在地面上的招式激发了阵法，根本就无法突破防御，诸多试探之后，他们发现需要在场的人联手攻击才能打破这层阵法。
也不犹豫，在场河妖所有先天以上的存在同时汇聚内元，准备轰破防御。
而就在这时，一道细微剑气在天际成型快速向着仙阁方向奔来，随即剑气越来越壮大，到达仙阁不远处时，已是一道惊天巨剑，千丈剑光无比强悍横扫而来！
若是寻常时候河妖高手自然可以费点力气抵御住，但这个时候，一大群人都在全力施为准备突破阵法防御，就算现在收招，也来不及抵挡那迅捷的剑光！
“不好！是个陷阱！”
至此刻，河妖们才明白这是个陷阱，所谓阵法便是专门针对他们，让他们发现能够突破，但正好需要所有人全力施为，而后激发大阵后手，也就是这道凝聚了天地之力的庞大剑光。
眼见巨剑劈落，河妖无可抵挡，大批河妖随着蓬莱仙阁的许多建筑一起化作灰飞，剩下的也无不重伤，偷袭之下，战果辉煌。
而原先躲藏起来的蓬莱弟子们又跳了出来，追杀剩下重伤的河妖，河妖们根本不是对手，纷纷陨落。
远处虚空之中，海皇冷眼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半点动静，仿佛那些死去的并不是他的族人而是一些随时可以丢弃的废弃物一样。
一旁魑王笑道：“海皇果然沉得住气，怎么？想等他们全灭之后再增兵吗？”
海皇却是轻轻一笑：“当初便说好了，魑王你也应该展现出你的诚意来，海外三宗，琉璃岛，净涛海阁，不算净涛海阁人去楼空，琉璃岛可是我们拿人命堆下来的，魑王你和你的手下就这么在一旁看着，不过是给了一点如何克制琉璃岛功法的方法而已，还只对琉璃岛管用对佛门其他门派毫无用处。如今蓬莱仙阁是个硬骨头，不应该依旧只由我河妖动手，你的诚意难道就只有这样？”
“呵，也好，今日便让海王看看本王的诚意。”
诚意一声，下方战局再变，无数人影从海底飞出，直向蓬莱仙阁弟子，这些人实力参差不齐，最弱初入周天，最强先天顶峰，蓬莱弟子见状，也不恋战，直接就退进了阵内，地面再次翻动间，一群人又回到了地底，留下外面的人拿着阵法无奈。
而远处海岛之上，齐王猛然握紧拳头，却被霁风涛拉住：“暂且不要动，这些傀儡是不是窛如渊的还不清楚，先看着，在窛如渊没有出来之前，你都安心看着就行，既然敢上傀儡，那我们也就敢动手。”
果然，霁风涛刚说完，天边便是两道云气滚滚而来：“云天暮雪夜独明！”
云剑化云，气走八荒，云气自生间，整个蓬莱仙阁包括仙阁周边海域都如同雪覆大地一般变成无尽洁白，而无数傀儡连带着还没有走掉的海妖一起，纷纷化作这份洁白的一部分。
“污秽亦是高洁之养料，傀儡就该有傀儡的去处。”
伴随着话音而来的，是两道出尘身影，云归剑孔南河，云生剑长空无明，缓缓落入战局之中。
道宗正自纳闷，雪寄流云明明不应该对魑王动手，在之前不惜与佛门翻脸也不肯出手，现在怎么忽然就想通了？
而后孔南河似乎是对魑王说的话同样也解决了道宗的疑惑：“雪寄流云与魑王你的约定是不互相动手，但幻影生涛却是我们的天命，自然不在这份约定之中，有幻影生涛的地方，自然就有雪寄流云！”
说罢，孔南河忽然动手，几道剑气四面八方冲入海中，直接炸起了五道身影，正是五名幻影生涛的传人，从先天到陆地真仙境都有，这其中便又窛如渊。
远远观战的魑王却是第一次皱起了眉头：“雪寄流云……”
雪寄流云的功法对幻影生涛的克制强到了一个极限，一位先天顶峰天一境的长空无明，一位破天三境第一境的孔南河，足以压制在场全部幻影生涛功法的修行者包括他们的傀儡，也就是说这一支傀儡大军彻底失去了效力。
显然包括窛如渊在内的五人都知道这一点，退意顿生，然而还没等他们推开，一道金光由远及近，瞬间撞在了窛如渊身上将他推离了战场在另外一处地方单独开辟了一个两人的战团，正是齐王！
窛如渊怒吼：“沐靖元！”
齐王却是满脸笑意：“别搞得好像你才是那个受尽欺压迫害的人一样，好友，我这一生，可有一半是为了与你做个了结而存在的，你可得好好地陪我走过这一场，大家一同走过了这么多的路，再走一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哈哈！再走一趟？再走一趟地狱吗？做梦去吧！”
怒喝一声，旋即海底再次冒出傀儡来，窛如渊摊开双手，笑得十分猖狂：“你只有一个人，你的手下可没来，而我，有这么多！”
然后便是一道云气自天而降，将两人围在中间而傀儡在接触云气的瞬间纷纷坠落，再也不得前进半分。
这回轮到齐王大笑不止了：“来吧！就你我两人，用出你的全力，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的长进！”
窛如渊脸色大变，随后连续几次变幻，最终恢复平静：“看来是到了了断的时候了呢……五百年时间，对你来说很长很长吧？”
“比你想的要更长。”
“但我觉得很短，”窛如渊率先发难，起手便是开山裂石之招：“所以你活够了，你该死了！”
“可不会比你更早！”
齐王双手一和，一并偃月刀猛然出手，往常一直使用拳套的齐王，第一次拿起了自己的兵刃，还是如此粗犷大开大合的兵刃！
远处，霁风涛收回施展云围的手轻声呢喃：“希望你能在这里解决恩怨，也希望这次之后，如烟能走出过往。不过施展云围却是要解除隐匿，果然被发现了吗。”
随即，霁风涛抬起头看向一个方向，面带笑意的微微点点头，正是魑王所在方向。
魑王也注意到了霁风涛，仇敌相见，魑王神色阴冷了下来：“霁风涛，哼，果然雪寄流云铁了心要插手了。”
但他并没有选择动手，毕竟有约定在，若是他动手，雪寄流云必定会全力出手，他不怕，但麻烦绝对不会小。
冷哼一声，魑王便不再看霁风涛，假装看不见。
但海皇却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怎么？魑王吃瘪了？没辙了？”
“海皇，不要试图激怒我，”魑王冷声：“激怒本王，对你没有好处。”
“那就请拿出诚意来吧，这些傀儡已经没用了，本皇需要你的诚意，而不是之前口头的约定。”
“你们已经拿到了南海与西海的控制权，果然，河妖是人心不足啊、”
虽然这么说，但魑王并没有和海皇翻脸，他还需要河妖：“接下来一起动手吧，碾过去，不要浪费时间了。”
“好。”
海皇也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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