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细微的成长
江留月抵达拍摄现场的时候，表情阴郁的让工作人员都纷纷侧目。
平日里见江留月都是软萌甜甜的带着笑容，今天完全面无表情甚至微微的蹙眉，竟然有些让人不敢上前的气势。
“……表情管理，表情管理。”
朴善英不停的小声提醒，有些不安的走在江留月的身旁，替她挡掉许多探寻的目光。
可是光挡又有什么用，任凭谁一看，都知道江留月今天是带着情绪来上班的。
——唉，江留月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呢？
本来小情侣之间吵架，那就是小情侣之间的事情，两个人慢慢磨，吵一吵可能反而感情更好了
也不一定。
可偏偏这男一号和女一号都是要命的祖宗，一个是公司全力推出的新人组合的灵魂人物，一个是
公司现在最当红也最具有大众基础的艺人，中间的平衡勉强危险的支撑片刻，杨贤石h还是毫无
悬念的选择了权志龙。
两个人一吵架，权志龙的情绪受到影响，演唱会的准备工作因此延误，杨贤石都不用打听就知
道怎么回事，昨天给江留月狠狠的批评了一顿——尤其是得知江留月居然拿了权志龙的歌词本之
后。
“你知道不知道歌词本就是歌手的生命！那东西能随便碰吗？！你懂个屁！！”
“是不是最近没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一直到演唱会之前，不许你再和志龙见面！”
“你不能帮他就算了，别拖后腿！”
“公司养你是让你现在做这样的事情的吗？当艺人最基本的素养都没有吗？再这样下去你们就给
我赶紧分开！”
杨贤石向来是个嘴巴毒的，江留月个小姑娘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个多小时，居然咬着牙抿着唇就
那么听完了，一句辩解都没有，低着头看着脚尖，不说对错，只是沉默。
一出门来，韩伊娜和朴善英都在安慰江留月：“没事没事，社长就是气到头上，你千万不要放心
上。”
“就是就是，Alice，没事的，什么歌词本，咱们不稀罕的。”
“谁知道那些男的摆弄那些机器干什么用，我们就是不稀罕。”
可任凭两个人怎么安慰，江留月都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手揪着自己的衣角，站在公司楼梯口
好长时间，最后是李宝型来了，才把她给劝回宿舍休息。
江留月一到宿舍，转手就把门关了，谁喊都不应。
一晚上朴善英都在担心江留月会不会一个人偷偷的哭一个晚上，那眼睛得成什么样，还提前冰了
好多冰块带上，等今天早上出门来上通告，她看江留月的眼睛，有些睡眠不足的浮肿，倒不像是
哭过的——就是表情着实阴沉。
江留月现在的位置其实很微妙，跋山涉水一再删减她的分量已经引起了粉丝和网民的不满，整
个人都站在风头浪尖，随便一个表情管理不妥当都可能被人解读出很多意思。
“表情管理一下。”
这边张泰宇已经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挡住江留月身后不停追来想要索要签名的粉丝的脚步，声
音不怒自威。
江留月抽了抽僵硬的嘴角，抿了抿嘴唇，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头，步子也放慢了。
“待会拍摄你还打算这个表情？那你干脆现在晕过去去医院好了，还能免除一点差评。”张泰
宇说话速度很慢，虽然讲的很严厉，口气却是十分的和缓：“你这样对谁都没好处，工作和感情
都分不开，艺人是做不长久的。”
江留月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表情从阴沉变成了有些讥讽的不耐烦。
这样的表情张泰宇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由得吓了一跳：江留月平日里多么乖巧甜美的孩子，从
来也没这样的眼神看过人，竟然让人心里打了个突突。
“……”
一时之间，张泰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哑口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工作人员过来安排江留月的座位，江留月复又垂下眼睛，眉眼都柔顺了下来，
看起来活脱脱就还是那个听话软萌的乖女孩。
【听说Alice以前在中国的时候是个不良少女呢。】
【疯了吧你，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可能呢？】
张泰宇转过身，把所有的粉丝都阻拦在外面，然后示意工作人员负责后续工作，自己匆匆忙忙
的跟上了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江留月。
整个拍摄过程中，张泰宇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一直只有很淡很淡的笑容的江留月会忽然变得面
无表情甚至忽然甩手走人。
好在江留月虽然兴致不高，但也配合的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工作，结束的时候，也照例挨个九
十度鞠躬道别。
“Alice！~~！！Alice~~~~~”
“啊啊 啊~~Alice~~~”
“Alice~~路上小心~~~”
“Alice注意身体哦~~身体不舒服吗~~？？？多吃点饭，好好睡觉哦~~”
一路上穿过粉丝的包围，江留月一直低着头，棒球帽压得低低的，只有小手时不时的接过粉丝
的书信和礼物的时候，仓促的半鞠躬作为道谢。
一回到保姆车，她就把礼物和书信直接堆放到前排，然后走到最后一排，扯了毯子盖在头上，
脚直接踩着玻璃，整个人躺下去，一副【别烦我】的架势。
“Alice不要紧吧……”
朴善英惴惴不安，一直看着江留月。
“总之，先回公司吧。”
张泰宇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头疼，如果是平时的话，他早就训斥江留月的礼仪了，可这会，
他真有点担心江留月会直接甩手走人，就这么走下车然后随自己的性格大闹一场。
他心里甚至有点不太舒服的猜测——
这个孩子以前的乖巧听话，就像是一张迷惑人心的面具，只是做戏罢了。
随即他就又抗拒自己的想法：Alice只是孩子脾气，在闹别扭而已，刚和志龙吵架又被社长那么
恶毒的训斥，一般人都受不了，Alice再怎么样，年纪都小，心里委屈才这样出气的也没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江留月那个眼神，实在有些震撼到他，所以到了公司，他也没有干涉江留月一
个人跑去声乐教室呆着的行为。
也许让这孩子单独呆一会，会好点？
他那么想着，又忍不住看着一眼江留月，似乎看到江留月拿着电话在和什么人说话，表情看起
来不再淡漠，而是有点委屈。
可能是在给家人打电话抱怨吧，那么想着，张泰宇稍微放松了一点，小孩子不就是这样嘛，受
了委屈和家里人哭一哭，也就没事了。
他没想到的是，只是过了一个多小时，再回来，江留月不仅不见了，连电话都关机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简直要被气笑了，杨贤石随手把自己的帽子往桌子上一丢：这每次挨骂都要失踪一下，小兔崽
子离家出走有瘾是吧？！
“到了公司没多久，刚还见她一个人在声乐教室呢，喊她吃饭的时候就没看到人了。”
李宝型这次倒不是很担心江留月——毕竟江留月数次开溜都是平安回来了，一回生两回熟，她
有些习惯了，倒是担心她回来了之后会不会被杨贤石给撕了。
“贤石哥，是我的疏忽。”
张泰宇担任江留月的经纪人之后，第一次经历自己的艺人失踪的事情，这会低着头十分的自
责。
“没事，她自己会回来。”
杨贤石懒得说什么——江留月失踪有瘾！
他想了想，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拍了一下桌子：“谁都不许去找不许打电话去问，有本事
她就别回来了！！！”
老杨是那么说了，但是这边立刻就有人通风报信给权志龙了。
权志龙正在录音室里追进度，听了这话，干燥的都有些起皮的薄唇抿了抿，没有做声。
似乎是感觉到外面冷凝的气氛，正在唱自己部分的姜大成讪讪的收了声音。
权志龙修长的手指立刻摁住了通话键，几乎是咬牙的发音：“谁让你停下来了？你时间很多
吗？啊？”
他浅褐色的眸子因为熬夜而熏红，这会更是渗出血色，骇人不已。
姜大成差点吓死，赶紧抓着话筒，却怎么也抓不住拍子，连着漏了好几次。
权志龙的脸色越发的可怕了，少年气盛，手里一支圆珠笔一下子飞上墙，撞的支离破碎，碎片
到处乱飞，差点打到人。
他紧紧的抿着唇，像是被激怒的小狮子，随时都要发飙撕碎眼前的一切。
一屋子，没人说话。
没人说去找江留月，可谁也没敢说快点继续工作的话。
这样僵持了两三分钟，权志龙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从坐在旁边的东永裴手里抽走一支铅笔，
重新在乐谱上敲打出节奏，声音清冷：
“继续。”
“……志龙……”
东永裴忍不住开口。
“我不是说了继续嘛！！！”
权志龙的声音都有些破音，手里的铅笔应声而折。
他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忽然咚的抬脚踢了一下桌子，然后猛然站了起来，嘭的把门关
上，然后从里面反锁，复又重新坐回椅子，这次是直接用手指敲打节奏。
不用他再重复什么，短暂的凝滞之后，录音继续。
“那个，请问，有没有歌词本卖？”
江留月穿着大大的棒球外套，厚厚的围巾围着小脸，只露出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睛，声音哑哑
的，说完话，就费劲的踮着脚，努力让店主人看到自己。
“那是什么？学生，大叔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那种东西。”
店主人好笑的问道：“那么冷，你进来看看吧？”
“歌词本，那个没有卖的吗？”
江留月搓着自己有点冻僵了的手，有些失望的问道，随即又不死心：“那大叔，别的本子长的
很像歌词本的也可以啊。”
“啊哟，漂亮的本子大叔这里倒是很多，你进来挑吧，外面多冷。”
大叔一边说，一边对着江留月和气的招手。
江留月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稍微扒了点围巾下去，看着满满一个架子的本子，认认
真真的挑选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她抱着两个本子去结账，还向店主人借了一支彩色的马克笔，一笔一划认真的写着
什么。
“唉哟唉哟。”
店主人大概是觉得她很可爱，而且已经七八点多没什么别的客人，就一直盯着她看她写什么，忍
不住笑起来。
“大叔，你这里有没有BIGBANG的贴纸。”
“BIGBANG是什么？”
“大叔，是个很帅气的组合，麻烦你给我他们的贴纸。”
“大叔这里没卖这个。”
“后面的不是有东方神起OPPA们的嘛，大叔你为什么那么不潮流，BIGBANG现在也很红的。”
“大叔。”
江留月用漂亮的纸把两个漂亮的本子包好，认真的对着店主人说道：“请也找一些BIGBANG的东
西来卖吧，他们真的很厉害，以后会变成东方神起一样厉害的组合呢。”
“是吗是吗……你是他们的粉丝吗？”
“是啊，我是BIGBANG的粉丝呢，所以大叔如果有他们的东西，我一定会买的。”
“那么，BIGBANG是组合吧？我们可爱的小妹妹最喜欢谁啊？”
“队长啊。因为队长很辛苦，真的很辛苦，所以要多喜欢一点才行。”
江留月说道，然后甜甜的笑了，大大的眼睛弯成月亮，奶白色的雾气从她红红的樱桃小嘴里吐
出来，蓬松成淡淡的花朵，随即消散在潮湿清冷的冬夜里。
她顺着街道往回走，小皮鞋踩着地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天空中飘着冷冷的细雨，她敞开自己
宽大的棒球外套，把包裹的十分整齐的本子塞在怀里，往自己的小手里哈着热气，加快了脚步。
少女的身影像是翩然起飞的蝴蝶，轻轻的飞舞在首尔狭长的街道里，义无反顾的扑向灯亮的远
方。
“是的，我已经和Alice沟通过了，Alice是个好孩子，虽然心性像父亲一些，有些偏执的部分，但是，真的是很听话的好孩子……”
“不是我偏心，这孩子能想到和我打电话求助而不是上次那样直接跑到南阳已经是进步了，你能
不能别老是对她那么苛刻。”
“不要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就训斥她……”
“可能这个孩子偶尔会做错事情，但是只要你告诉她这样不好，这样不可以，她真的可以改，而
且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她并不是说了也不听的孩子……”
“因为是我心爱的学生，所以也麻烦你不要总是那么凶恶的训斥她……”
“她一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改的很快，这样努力的孩子……”
“多多的表扬她，她一定会长的非常好，成为比谁都美好的样子。”
爱她，疼她，宠她，即使训斥她，也请指引她往好的方向走——
往可以给予她幸福的人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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