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刘如意之死2
赵国。
周昌一见白水又来了，有点急眼，感觉太后盯上赵王了。“白、白内监，你、你怎么又、又来了？跑、跑来跑、跑去不、不嫌烦啊？你到、到底把老、老夫的意思原、原、原、原本、本、本转告给、给太后没、没有？”
“相国大人，转了。现在皇帝和太后共同的诏书来了，两位陛下请您老人家回一趟长安，这两年来，赵国治理得如何，皇帝、太后，和萧相国，都想知道，他们也想念沛县的故人。”
周昌一听，脸色煞白，拍额后悔不迭，自己干嘛非得这么和太后叫劲让她非得想出办法，把自己调虎离山啊！以前要是好生好气多好。
当下客气了很多，“白、白内监，本相——”
“难道相国也有先帝诏，不能离开赵国？”
周昌摇摇头，仰天长叹：“本、本相一走，赵王危、危矣！”
但又不能不听诏。
周昌也想出了对应之策，就是自己离开后，把刘如意拴在赵国。第二天，来到王宫，指着带来的一溜马车的竹简，吸一口气，尽量不结巴，慢慢往外蹦字道：“王上，臣此去应诏，没一个月时间恐、恐怕回不来。在臣不——在的时候，请王上把这些竹简看完，写出心得，臣回来检、检查。”
刘如意一看，好么，心真黑，马车都排到宫门外了，“相国你都有幸回长安了，干嘛还给寡人布置这么多任务？寡人得看多久啊？”
“劳、劳王上辛苦，明天还有三五车竹简送来。”
刘如意立码哭着抗议，“寡人是赵王，寡人爱骑射，不喜欢天天躲在宫里看竹简！相国不可指使寡人，这是僭越！”
周昌叹气，“臣就是希、希望在臣不守在王上身、身边的日子里，王上最好不要随便出宫，天天呆在这、这王宫里比较安全。”
“寡人是赵王，寡人在赵国有什么不安全？而且，寡人的哥哥是皇帝，寡人在大汉都是安全的！”
“王上为何如此不懂世、世、世故人心？”周昌真有点急了。
“因为寡人是先帝的儿子，连先帝都夸寡人英明神武，类先帝，寡人为何要胆小？”
周昌只好掰开揉碎了说：“王上，就因先帝在时，你倍、倍受宠爱，还与今、今上争过储君之位，所以，你、你才危险啊。”
“可是，寡人并没有当上皇帝啊！寡人以后也不当了！”
“有、有过这番经历就足够了。这、这就是危险！”
刘如意不懂，拉着相国的衣袖讨价还价，“相国，若你此去，能把我娘接来，寡人便天天在宫里看这些竹简，不再出门。”
周昌一看有门，点点头，“臣回去看看，尽臣所能。”
“告诉我娘，我想她了，告诉她寡人在赵国已为她准备了寝室，随时等她回来。”
“也请王上再、再答应臣一事。”
“相国请讲。”
“若臣走后，太后再、再有令，无论白水还是什么人从长安来，王上切不可随便答应跟着出赵国，一切都要等到臣回、回来后再处理，如何？”
刘如意乖巧地点点头。
周昌作揖出来。
随着周昌辚辚马车驶离赵国，到达长安。长乐宫的马车又辚辚驶来，还是白水。
白水来到赵王宫，正看到刘如意坐在宫室里竹简堆上与随从玩耍。
白水上前道：“赵王，在下又来看您了。”
刘如意歪着脑袋看他，“白内监，一定是太后有令让寡人回长安吧？不好意思，周相国临行前交待寡人，让寡人天天在这里看这国政，不能出赵国一步。你有事，还是等相国回来吧。”
白水也顺便扒开竹简坐下来，“哦，王上好辛苦哦，连今上都不会如此啊。天天这样看，会把眼睛看坏的。有生僻字吗？”
“寡人的眼睛一直很疼。这个，还有这个，都是生僻字。”刘如意干脆把一堆竹简拿给白水看。
白水笑着，“不如在下陪王上到外面吹吹风，晒晒太阳驱驱霉味，晚上在下再帮王上看，如何？”
刘如意和白水到了御花园，就见一辆熟悉的华丽马车在旁边侯着，“这可是你带来的马车？”
“是太后和戚夫人为王上准备的。”
“我娘可好？”一听有老娘的消息，刘如意非常开心，“寡人已交待相国，让他这次回来，一起把我娘接来。”
白水轻轻道：“是戚夫人自己不愿意来。长乐宫奢华壮丽无比，天下无双，这赵王宫可是相形见绌啊。所以，戚夫人才想让王上回长乐一叙。”
“可是相国说——”
“王上，您是赵王，相国理应听您的，而不是本末倒置，要王上处处听相国的哇！”
“可是，父皇曾经对寡人说，要我事事听周相国的话。”
白水摇摇头，一脸可惜的神情，“那王上就在这宫里天天看竹简吧，在下也陪着您看。至于戚夫人，恐怕是看不到儿子喽。而且在下可以打赌，相国回来，一定不会带戚夫人，而是回来后，会让在下护送赵王回长安。”
刘如意听得将信将疑，但心却马上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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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昌车马劳顿来到长安，来不及喘口气，第一时间就去未央宫见了新帝刘盈，一揖到底，“陛、陛下，请保、保赵王刘、刘如意一命！”
刘盈还奇怪，“周相国来长安述职，朕是知情的，何来说保朕弟刘如意一命？”
周昌很简洁，“吕太、太后欲杀、杀赵王！”
刘盈一愣，还不太相信，“为何？相国猜的？”
周昌就把吕太后两次请刘如意回长安，都被自己挡回去的事说了，“太、太后与戚氏母、母子素来不、不睦，朝、朝野共、共知，臣怕臣这、这一来，赵王危、危矣！”
刘盈怔住，盯着未央宫高耸的北阙门出神。
周昌唯恐皇帝大意不管，添油加醋道：“陛下现、现在和将、将来，能坐、坐稳长安，就得需要各、各位兄弟在藩国踏、踏实安守，拱、拱卫长安，否、否则，也会像胡、胡亥一样，没有兄、兄弟相守，帝位，国祚，都、都不保……”
刘盈似点头称是。周昌好歹松了口气，连忙转身，出东阙，进长乐，面见太后。
刘盈回到御书房，想想，刘如意不能死，先帝嘱托是一回事，另外，作为新帝，自己也需要名声，需要宽容雅量赢得众朝臣和百姓的敬重。何况，让亲兄弟帮自己守疆固域，一定比外姓人更为可靠放心；再者，如意才十余岁，想造反，为时尚早，说不定将来还有改变的空间。
只是太后却不样想，把赵王弄回来，就没想让他活着回去，守疆固域虽重要，但也不多他一个，他活着的祸患显然比死去大得多。
椒房殿，周昌正拜见吕太后。刚过完年，刘盈也才十七岁，还不到亲政年龄，真正的大权在监国太后手里。周昌要以赵国相国的身份向太后述职。
吕雉坐在长乐宫的清凉殿里，以前刘邦常坐的位置上，看赵国的述职竹简，满满一大案子，显然周昌拉来一马车，上面都是赵国这几年来的人口、土地、粮食生产、田赋徭役等基本国情。吕太后一卷卷展开，快速浏览，几乎以最短的时间了解了赵国一个大概。其实这两年周昌在赵国业绩不俗。
周昌安静地站在案子前，耐心等侯。几乎一眨眼功夫，这个案子后坐着的人，由刘邦变成吕雉。他很轻易就接受了女主的事实，以前刘邦是不看案牍的，嫌劳神，让他说。吕雉凭她一个富商女儿的精明和多年在刘邦后面监国，也早就把这些国祚文书研究了个透亮。
至少周昌以为，吕后会先问一问赵国其他情况——比如今年的收成，他来时，本年度的田赋刚刚上缴——然后再问别的。
但吕太后只把竹简放下，精明的眼神看向他，“相国，为何本宫招赵王回长安，你要阻止？”
周昌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死扛到底，“赵、赵王年幼，刚、刚到赵地半、半年多，水、水土不服，经常生、生病。臣怕王上年幼劳、劳累过度，因此阻、阻止，望陛、陛下谅解。”
太后啪一声，把一卷竹简丢他脚下，“相国，你别以为以前对本宫和陛下有恩，就如此推三阻四！本宫对赵王怀有怎么样的心思，你是知道的！”
周昌咬紧牙关，“就因为臣知、知道，所以臣才、才不能让赵王回来。”
“你想忤逆？！”
“臣不、不敢。臣答、答应过先帝，要在赵地好好守着赵王经营赵地，为大汉守疆！”
一提先帝，吕雉也没办法，只是内心更生气。但话说到这份上，也算看明白了，周昌就是要跟自己对着干。
对着干，吕雉也不打算难为他，周昌是个老实人，对大汉忠诚无比，单纯骂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但该办的事一定要办。
但皇帝的腿更快，赵王刘如意的马车还在半路上时，刘盈就知道了，在周昌婉转提醒下，算准了时间，早早就到必经之地灞上，亲自迎接三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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