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上


  婚礼进行曲悠扬的旋律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齐唰唰回过头去,华丽的雕花大理石门外,一紫色长裙,身材妖娆的女子昂首走进,致使整个教堂内欢乐的气氛猛地一沉。

  僵的就像炎炎六月纷扬飞雪,一层一层的铺垫,将炽烈的阳光都给生生扼杀掉。

  “恭喜,恭喜,恭喜啊,恭喜夏总终于抱得美人归,恭喜童小姐终于嫁得佳婿,所有阻碍你的人,呵,都不存在了吧?”

  林雅希一下一下的拍着手,啪啪的掌声清脆刺耳,夏流觞冷冷的凝望着她精心妆扮过的脸,寒声道。

  “林小姐如果是来参加婚宴的,很抱歉,你并未在受邀之列。”

  言下之意,不欢迎不请自来,涎皮赖脸之人,希望她识趣点,主动离开。

  “呵,还真是无情,我好歹,曾经也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不是吗?至少,我身家清白,没有前科,更不会……未婚先孕!”

  后四个字,林雅希咬得极重,唇角笑容妩媚近妖,涂着暗紫色眼影的双眸死死盯着珍惜,期许她露出那副倔强隐忍的小媳妇样。

  偏偏,珍惜如一尊没有知觉的瓷娃娃般,静静的望着她,眼神淡漠平和,不泛起一丝波澜,眸底隐隐约约,藏匿着一抹无言的哀伤。

  未婚先孕四个字若沉石入水,掀起哗然一片,在场众多宾客的目光顿时全部瞄向珍惜的小腹,平坦的线条叫他们看不出半分端倪。

  “林小姐,破坏别人的婚礼,对你而言是那么值得骄傲跟开心的事吗?”

  她平静,不代表她可以漠然的任由别人欺压到头上来了,还能一言不发。

  “破坏?到底谁是第三者,童珍惜,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呵,我当然清楚,三年前我就与流觞相恋了,所以怎么算,这个第三者的帽子,应该读不会落到我头上。”

  珍惜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妆容精致的小脸绽着温婉的笑,大方得体,优雅至极,就如那盛开在空谷中的幽兰,散发着馥郁的芬芳。

  一不小心吸入过量,便会置人于死地!

  “很好,几天不见,嘴巴变利不少,不过可惜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的不知羞耻。嫁给害死自己父亲,弟弟的凶手竟能如此开心,童珍惜,你的胸怀,果然非一般人能比拟。”

  林雅希字字刺骨,句句见血,皆对准珍惜的痛处,不留半点情面。

  宾客间瞬时窃窃私语一片,眼光都偷偷集中到这场出人意料的闹剧上,看他们该如何收场。

  要赶人的警卫被珍惜用眼神止住,她小心的提着婚纱,缓缓走到林雅希面前,低笑道。

  “那是自然,我不会像林小姐一样为了旧事一直耿耿于怀,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像你那样活着,多累啊——”

  边说,涂着兰蔻指甲油的食指轻轻拂去林雅希额前一缕凌乱的发丝。

  以退为进,以和为攻,这两步,珍惜走的巧妙之极,将原本被林雅希诋毁的遭劣不堪的形象,重新自然的扭转过来,反而还衬得对方心胸狭窄,险恶之极。

  本欲阻止的夏流觞见着这一幕,心底暗暗吃惊,却不免又有些高兴。

  她会开口保护这场婚礼,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在她心底,自己还是有,那么那么,一点点的分量?

  所以,她才会撕裂淡漠平静的伪装,巧舌如簧,令原本气焰嚣张的林雅希羞恼难耐,却又找不出词来反驳。

  不管怎么样,温柔的童珍惜,冷漠的童珍惜,微笑的童珍惜,精明的童珍惜,哭泣的童珍惜,他都爱,深入骨髓,并且,她会是他一生的妻。

  矢志不渝……

  “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们很乐意让你见证我们幸福的一刻。”夏流觞大方的揽住珍惜的肩膀,唇角的笑容极富魅力,笑意却未达眸底,让人禁不住心头一颤。

  “神父,请继续吧。”

  他的从容优雅,大大缓解了教堂内原本压抑僵滞的气氛,美妙的婚礼进行曲再度奏起,动听悦耳的音符就像无数精灵飞舞,将他们的幸福肆无忌惮的渲染着,唱诵着。

  如果,时间永久停留在这一刻,就算要我下一秒隔空熔化,我都会微笑着与你别离。

  “夏流觞。”林雅希冷哼一声,不怒反笑,笑容复杂而讽刺,充满着浓郁的威胁意味。

  “你以为,幸福是魔鬼能够拥有的东西吗?”

  说着,低头看看表,调侃道。

  “时间,刚刚好……”

  她翩然一笑,就像漫天沉霭的乌云吞噬了灿烂的阳光,将他们绚烂的幸福,粉碎殆尽。

  数十个身穿警服,带双杠的警察气势汹汹的冲进礼堂,二话不说,抓住夏流觞的手,只听得手铐相击,发出冰凉的咔嚓声。

  珍惜的心,顿时沉到了海底十万里,庞大的水压压得她瞬间喘不过气来。

  为首的警员亮出一纸逮捕令,冷冷道。

  “夏先生,经过多番调查及民众举报,我们警方怀疑夏氏集团严重逃税漏税,希望你立刻跟警方回去调查。”

  冰寒,冷硬,无情的字眼一个个吐出,珍惜的瞳孔一寸寸的缩小,直至蜕成针芒状。

  一般来说,大企业的话,上下关系都疏通好了,税务上基本不成问题,而今,夏流觞竟遭到了警方的当众逮捕?

  是谁,是谁在背后故意设局害他?

  林雅希,是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所以刻意来看好戏的吗?

  更何况,夏流觞的行事作风商场上凡是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说一不二,干净利落,诚信为本,根本犯不着因小失大,给自己脖子上悬把刀。

  “请等一下,被逮捕者还未在逮捕证上签名,你们便直接用手铐,难道执法机关的擅长是知法犯法吗?!”

  珍惜毫不客气的扯过逮捕令,义正言辞的冷喝道,精致的小脸满是肃然之气。

  三年牢狱生涯可不是白过的,对于司法流程与逮捕程序,她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种行为,当属过量逮捕,侵犯身为公民的民主权利和人身权利,而且《刑事诉讼法》第六十条规定,对有明确证据证明存在犯罪事实的被告人,才能进行逮捕,对证据不足、可能存在犯罪事实的被告人,只需交纳一定的保证金取保候审。”

  珍惜连珠似炮的回答令众警员登时一愣,那两个反扣住夏流觞的警员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哪一次逮捕嫌犯,其不是乖乖从命,哪有遇到过这样据理力争,刁蛮难缠的女人,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说的每一句,都恰恰踩到了要害处。

  “所以现在,我要求你们释放我丈夫,保证金稍后便会派人送到警局,如果诸位有空的话,大可以留下来喝杯喜酒。”

  说到后面,珍惜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抓捕活动,没有对她造成丝毫困扰。

  “释放?哼,童珍惜,你少天真了,你现在的行为一样可以以妨碍公务罪处理!”

  林雅希厉然的打断道,令好不容易出现偏转的局面再一次扭了回去,珍惜气急,小脸唰然惨白的厉害。

  一旁沉默的夏流觞深深的看着她,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局促与不安,他就那么深深的凝望着她,仿佛周边的一切都不存在般。

  “小惜,记得回家……”

  叮嘱完毕,夏流觞平静的跟在着警员上了车,随着引擎的发动声传来,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再一次,戛然而止。

  偌大的教堂内,穿着雪白婚纱的新娘怔怔的望着门外,气氛沉默而静谧,像是所有的氧气都被抽空了般,完全无法呼吸。

  珍惜久久才收回视线,转过身,走到神父面前,鞠了一躬,郑重的补上那一句。

  “我愿意……”

  是的,我愿意,我愿意成为你的妻,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洗衣做饭,为你……把房子,变成家……

  可是,珍惜没想到的是,事态发展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夏氏集团被封,连带着夏家的房子,车子,银行账户等所有的资产一起遭到冻结,夏父本就因他们结婚一事而气的不轻,听闻夏流觞入狱的消息更是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夏家二小姐夏洛洛离则奇失踪,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因为她并不参与家族企业,所以警方判定她与偷税案无关,并没派人前去抓捕。

  殊不知,这场庞大的偷税漏税案,背后的黑手,正是夏洛洛!

  十亿!偷税的税款额度居然高达十亿?!

  夏洛洛这招釜底抽薪真狠,真绝,这完全把夏流觞往绝路上逼,想生生毁了他一辈子。

  这便是你的报复吗?送我进监狱还不够,还要送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进去,并且,有可能永远都出不来。

  是否每一次站在幸福的彼岸飘摇,上帝会觉得不高兴,所以再次残忍的命灾难降临。

  珍惜下意识的抬头,晦暗的天空中微漫着些许清冷,隐约有白色状的物体飘落,滑过脸颊,冰凉,冰凉。

  安城的冬天,终于还是来了……

  兴许是承受的苦难太多,这一次,珍惜反倒愈发冷静的面对。

  处理寒风的后事,照顾中风的夏父,为夏流觞而积极奔走,定期检查身体,努力的吃饭,平稳心态,愣是一颗眼泪都不曾落下。呕吐的症状愈发厉害,脑袋时常晕晕沉沉,重的完全抬不起来。

  午夜梦回,没有熟悉的拥抱与安抚,她第一次觉得胸口空空的,像是整颗心都被人活生生剜走了一样,黑洞洞一片。

  躺在床上,小腹撕裂般的绞痛令她额上冷汗涔涔,整张脸惨白的厉害,憔悴的如同一张随时会被吹碎的雪片。

  十指玉结,床单被她抓出了道道明显的褶皱。

  “呜——”珍惜痛苦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心脏仿佛被钝重的刀子狠狠磨过,疼的一阵比一阵剧烈。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上辈子,我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不幸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谁能告诉我?谁来告诉我啊——

  十指攥的更紧,小腹铺天盖地的痛楚就像谁蛮横的要将她下身撕裂般,苍白的唇顿时被咬出血来,涌进喉间,漫出腥甜的铁锈味。

  从来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般疯狂的思念着他,想念着他的拥抱跟亲吻,

  那个霸道强势的男人,那个将她的人生毁的一塌糊涂的男人,那个爱她爱进骨髓里的男人,那个……为她撑起一方天空的男人。

  呵,呵呵,夏流觞,你赢了,你真的赢了,看,我现在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快要疯了!

  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不是说要给我一个家吗?不是说好了吗?!

  骗子,骗子,夏流觞,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

  不要让我一个人,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你答应过的,不会再让我独自一个人,你答应过的,不是吗……

  痛,痛,好痛,痛的快死掉了。

  珍惜强按着肚子挣扎着去拿床头的药,不小心一碰,哗啦一声,药瓶摔在地上,白色的药丸狼狈的洒了一地。

  她移到床边,颤抖的指尖欲要将其拾起,忽然,一只修长洁净的手已抢先一步代她捡起。

  娇躯一怔,她诧异的抬起头,强忍住痛,勉强的扯出个微笑,问道。

  “你怎么来了……?”

  漂亮的蓝眸深深凝望着她,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像是,森林中受伤的幼兽看着皎洁的月光,喉间发出一声难过的呜咽。

  “顺道从这路过,来看看你。”他刻意隐去在她房外站了整整五个小时的疲惫,佯装轻松的说。

  “是吗?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珍惜作势要从床上起身,唇瓣瞬时咬得更紧,嫣红的血涌落唇角,像一朵暗红色的玫瑰,倔强的盛放着。

  “不用麻烦了,如果你介意,我现在就离开。”

  她眼中的疏离与淡漠,岂是那一抹艰难的微笑能够隐藏得了的?呵,什么时候,他成了洪水猛兽了吗?

  蓝初自嘲的苦笑,心底酸涩的彷如倾灌了一吨黄连汤,有股子说不出的难受与窒闷。

  “没有,我只是……”只是没有脸,再见你,我,很抱歉,蓝初……

  “你想道歉对不对?”蓝初浅浅勾唇,俊逸的眉角不自然的挑起,笑容微添了丝无奈的意味。

  如果,一句道歉可以将心中那份撕裂般的感情抹去的话,那么,他很乐意接受她的道歉。

  但是,可以吗?

  爱不是枷锁,曾经他以为自己会是她的救赎,即使不是,也不会是她避之不及的梦魇,可是现在,他真的有一种哪怕成为她的梦魇,也想拼命缠住她的冲动。

  珍惜错愕的看着他,雪眸半敛,微微点了点头,脊背莫名的发凉,像是一条毒蛇钻进骨头里面一样。

  “亦或者,你想见他……?”语气之中,透着掩不住的失落。

  她没来求他,他却自己送上门,这到底,算什么?

  可除了这个,他又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来见她?那夜在医院,不是已经清醒了吗?

  见他?

  珍惜心头一颤,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较之最初的锐利,此刻,多了些许忧伤的味道,沉淀而深韵。

  这就是他深夜来访的目的吗?告诉她,可以帮忙让她见夏流觞?

  天底下什么时候有免费的午餐?但这个人,是蓝初,是蓝初的话,应该跟其他人,不一样才对。

  呵,童珍惜,你在犯什么傻,伤的他那么深,还好意思让他帮忙进去看夏流觞吗?

  “不,我不想见他。”想到这,珍惜急忙否决道,声音淡淡的,叫人听不出半分情绪。

  “撒谎。”

  “什么?”

  “撒谎的时候不要刻意去看人的眼睛,小惜,你的演技并不高明。”蓝初将药片递给她,无奈的笑容泛着熟悉的宠溺。

  他确实是这个世间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只可惜,她不是个好女人。

  她去过探监,却被看守冷冷的拒之门外,不甘心的去了一次又一次,结果是碰了一次又一次的壁。

  权势尽失,地位之低的滋味她深深体会过,一朝从云端摔进地狱的滋味更是会折磨得人肝肠俱裂。

  他是那么骄傲而尊贵的男人,又岂能受得了监狱那一套变态的‘潜规则’?

  “在我面前,你无须隐藏,刚刚我听到了,你一遍一遍的哭喊着他的名字。”

  一个人痛极,呼喊出来的名字,才是骨子里最爱最爱的那个人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会不懂?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蓝初,原谅我……没有遵守约定,我真的,很抱歉……”

  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再奢求你的原谅,呵,可我却为了让自己好受点,求得你的谅解,将你的心踩踏了一次又一次。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还你,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弥补,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最先爱上你。

  最先爱上你,蓝初……

  但这一生,我们遇错了时间,所以,无法执手相握,俯望一生。

  “都是要当妈妈的人还说这样的话,你不记得最常拒绝我关心时说的那句话吗?”蓝初粲然一笑,化解她此刻的局促与尴尬。

  他来,或许一开始是出于私心,可现在,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这个套着坚强外壳,内心脆弱如水的童珍惜,能够幸福。

  他爱的人获得幸福,他一定不会心痛,更不会难受,绝对不会。

  “什么话?她完全没有印象。

  什么时候,有拒绝过他的关心吗?

  “蓝初,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他刻意模仿的惟妙惟肖,瞬间把她逗乐了。

  珍惜咯咯的笑,略略无奈的反驳道。

  “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应该,没有说过吧,整的跟一座极地冰山似的。

  “狡辩。”他敲了她一记脑门。

  “哪有?!”

  “继续狡辩。”

  “好吧,有。”某人摸摸微疼的脑门,故作不悦的瘪瘪嘴,摆出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样。

  轻松欢愉的气氛充盈着整座房间,就像千年难得一遇的哈雷彗星,因为在冰窖呆得太久,所以这份温暖,此刻显来,分外珍贵。

  “明早,我来接你。”去见他。

  后三个字,他明白,就算自己不说,她也会猜得到,因为,那是她心中所盼。

  “嗯……”

  她送他走出大门,无端的,小腹与心口的绞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意料之外的平静与安宁。

  原来,是因为想他想的太重了,所以才会痛得那么厉害。

  监狱内,寂寞的窗格照进半缕清明的月光,像是碎了一地的眼泪。

  夏流觞静静倚靠着坚硬冰冷的墙壁,黑暗中,他英俊锐利的脸就像一柄随时会出鞘的宝剑,散发着幽幽寒气,让人丝毫不敢靠近。

  望着周遭的一切,他觉得心脏某个部位开始隐隐作痛,并且有渐愈扩大的趋势,一下一下,啃噬殆尽。

  监狱,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自由,而是,没有希望的未来,让人每过一天,都像是要死去般绝望。

  小惜,就是在这样可怕恶劣的环境下呆了三年吗?

  难怪,她会那么恨自己,恨得差点将深埋的爱意变质成疯狂的恨意,连带着,他好几次都差点要失去她。

  原来一切,皆在冥冥中早已注定,他种下的恶因,今日就被迫亲自品尝这枚恶因所结出的苦果。

  小惜,原谅我……

  送走蓝初后,珍惜躺在床上,紧捂着被子,全身下意识的缩成一团,宛如一只冬眠的蚕蛹。

  蓝初的目的,她多半是猜到了,所以那时故意撕心裂肺的喊着夏流觞的名字,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小腹痛极,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蓝初,会来……

  但是,他却没有要求她做任何交易。

  这个善良到令人心疼的男子,一直在用对他自己最残忍的方式,在守护着她的幸福。

  如果说,夏流觞的爱情,是毁灭,是占有,是狂风暴雨式的掠夺,那么蓝初,便是滋润,施养,默默的耕耘,从来都不会要求过多。

  可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分享,唯独爱,也只能给一个人。

  胸口突然沉闷难忍,像是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般,全然无法呼吸。

  手机响了,嗡嗡的声音仿佛群舞的蜜蜂,珍惜顺手拿起,按下接听键。

  “夏哥哥刚进监狱,便忙着半夜偷男人,童珍惜,你的手段,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凛冽的讥讽声从听筒的一头传来,珍惜心脏一沉,紧握着手机的五指瞬间攥的指骨泛白。

  “我跟你之间的恩怨,有必要牵扯进其他人吗?”

  珍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逼得夏流觞无辜入狱的凶手正躲在暗处,倘若她此刻惊慌失措的话,只怕更称了对方的意。

  “是没必要,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游戏……怎么会好玩呢?”

  夏洛洛唇角勾着深味的笑,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整个人如一株绮丽的曼陀罗,诡异妖冶。

  “你想要怎样?”

  “很简单,你不是想见他想的快发疯了吗?呵呵,我成全你!”

  哐啷——

  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两个彪形大汉像拎小鸡般将珍惜从床上提起来,双手反扣在身后,奈何她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半分。

  身穿漆皮黑衣的夏洛洛宛如一只狡黠的猫,无邪的笑着,眼神冰冷森狠,让人联想起雪夜的豺狼,禁不住毛骨悚然。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珍惜苍白的小脸,鲜红的指甲狠狠扣进珍惜的脸颊,阴郁一笑。

  “游戏,正式开始……”

  …………

  海水不断的拍击着崖壁,咸腥的海风吹过脸颊,窜生出刀子般的碎痛。

  天空幽暗灰蓝,像是碎了一地的蓝钻石,稀稀疏疏的点缀着,让人看着,无端的觉得心烦意乱。

  双手双脚被缚的珍惜跌坐在崖顶,脸色苍白如雪,她身后是海浪敲击的无垠大海,一旦掉下去,海水中遍布锋利的暗礁,必死无疑。

  柔软的长发顺风飞扬,遮住了她清瘦的小脸,整个人像是一滴随时会蒸发的小水珠,不知何时会隔空熔化。

  不远处,两名大汉紧捆着一位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的妇人,她的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煞白的脸上没有半分生气,仿佛已然死去多时般。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过夏洛洛唇角狡黠如狐的笑,心脏禁不住一沉。

  她知道,这个妇人,必定大有利用价值,至少,会是这场游戏中,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

  夏洛洛仿佛猜中了她的心思,走上前,轻笑道。

  “呵,夏哥哥什么都没有说吧,难怪你一副无知的可怜样,这位,可是二十年前安城的第一美人阮如玉,童伟业的青梅竹马,夏流觞的母亲,以及,你的……婆婆。”

  闻言,珍惜浑身一颤,一股难以遏制的凉意从脚底蔓生而出,迅速遍及全身,心脏突突的跳动着,疼痛而剧烈,庞然的恐惧感像跗骨的蛆虫般,贪婪的噬咬着她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勇气城堡。

  “可惜,这个游戏,你注定,赢不了!”珍惜冷笑着回击,恐惧到了极致,心,便会如死海般平静。

  三年前,夏流觞可以为了母亲报复整个童氏,毁了她所珍惜的一切,三年后,也会一样。

  他选择的那个人,最后,一定,还会是他的母亲!

  珍惜的讥讽丝毫影响不到夏洛洛此刻的好心情,她悠扬的喔了一声,眸光倏然放向远处,一个高大俊挺的身影正缓缓靠近,唇线冷扬。

  “答案,很快就会知道的,不是吗?”

  “夏流觞,别过来!”珍惜高喊一声,声线凄厉嘶哑,无奈身体被定住,没有办法上前阻止。

  夏流觞闻声远远的看了她一眼,珍惜小腹处绑着的定时炸弹,狠狠扎痛他的双眸。

  旁边,竟然他本该在医院治疗的母亲?俊眉恼怒的拧紧,下意识的咬牙隐忍着狂暴的怒火,他继续向前走着。

  “我来了,放开她们。”他的语气极淡,却透着一股难以抵挡的威慑力,叫人禁不住肃然起敬。

  “当然,妹妹我,岂会不给你面子?”夏洛洛微微一笑,声线温柔酥软,仿佛所有的恶事都与她无关般。

  她轻笑着上前勾住夏流觞的脖颈,缓缓在他耳畔吐气如兰。

  “不过,只能放一个,你要选谁呢?呵……”

  笑声温婉动听,却森寒刺耳,夏流觞眉头蹙得更紧,心脏像是被钝物集中般,窒痛难忍,表露出来的,仍然是一脸寒冽之色。

  “我知道,周围已经埋伏了上百名警察,但同时,这座山崖的死角处,我已经命人安装了十九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想玉石俱焚的话,叫他们最好乖乖趴在一边看戏,不然?呵,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闻言,夏流觞面色一沉,黑眸紧紧锁住佯装平静,双肩却禁不住瑟瑟发抖的珍惜,只见她的双眼死死盯着小腹,雪眸中的恐惧与慌乱一览无遗。

  真狠!

  连未出世的孩子都用来当砝码,他从小宠爱的妹妹,竟然会是这么一条嗜血狠毒的狼!

  “夏哥哥,你还有五分钟,两个人只能带走一个,嘿,你要选谁呢?”

  夏洛洛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器,走到夏母身旁,拖至悬崖边,只需轻轻一松手,夏母便会轰然坠海,尸骨无存。

  “放了我母亲,我来交换!”夏流觞眉眼之中狠厉之色尽显,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

  “啧啧,你人只有一个,放了她,那惜姐姐,你不要了?”轻柔的语调讽刺意味深浓见骨。

  明知道这不过是她的诡计,一个可笑的圈套,但珍惜的心还是紧紧揪成一团,期盼又害怕,即将从他嘴里说出的答案……

  明知道不应该给他压力,但死亡面前,宝宝的生死面前,所有的道德束缚全都成了狗屁!

  她不想死,不想莫名其妙的被炸得粉身碎骨,更不想,未出世的宝宝跟她陪葬!

  “游戏规则,两个人之中,你只能选一个,那么,你要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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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觉得夏流觞会选谁呢?

  一边,是养他生他的母亲,另一边,是他爱入骨髓的妻子,以及,未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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