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三章 我不是教你们诈
“无论你们认不认可我是你们的老师，我都会将你们当成我的学生。能教的不能教的，看你们能学到多少！不过丑话说到前头，我的课，要不别来，要不给我拼了老命学。我的课，我不要求你们零失误、零犯错。平时都不犯错，鬼知道你们薄弱处在什么地方。但我希望你们将每一次的考试，都当作实战看待……要么不当医生，要么当个好大夫。”
侠昃一脸严肃地扫视台下的众人，冷着脸喝道。
“混吃等死，看帅哥美女，打算以后当个庸医，学会皮毛开始目无人，想着工作以后收红包、来点灰色收入……这几类人，别来我的课堂浪费教育资源了。安安心心另谋出路才是正途。”
“不服气者，不要长舌嚼我一临时工，偏生要求多。临时工咋啦，我也是十年如一日去学习辩穴认位，医术而言，自认为当你们的针灸老师应该绰绰有余！”
“既然想要留下来学本事，我要求不多，翻烂市面你们能够找到的任何一本医学书籍即可。”
“既然是来学习针灸，那么针的种类、尺寸、质地，人体的720个常见穴位……得一个个牢记脑海，做到憋着尿、忍着痛、屁股被火烧的情况，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穴位！”
“施针不切肉，切厚切薄顶多口感差了些。错误的针灸呢，往往一针扎下去，轻者——还好一死百了，重者——瘫痪、生活不能自理，从此赖你。所以我不会等到你们认全了穴道，再来学习如何针灸！”
……
“如今医不景气，很多人觉得那玩意没啥用。其实要真没啥用，高丽棒子何苦眼巴巴申遗，说什么医源于韩医。别以为棒子傻，他们精明着呢。”
“学医嘛，无论医、西医，人都要狡猾点，或者说狡诈些。知道自己救不活，别脑子进水偏逞能。干脆利落点，给别人指条生路，甭害人害己。替患者介绍一位医术更高的杏林国手，这事不丢人，没准人家病患家属见你为人实恳，以后大病小病找你护理。算算得失，不是赚了吗！”
“两年前，我在云滇遇到一位形色枯槁的老人。细一看，才认出对方曾经是一位国内著名的外科手术专家。我问他为何落魄至此，他跟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很简单，有一个外科医生发现女病患的子宫里面有颗瘤，便提议切除。手术当天，当医生划开肚皮一看，肿瘤竟是个胎儿。那医生不顾其他医师的建议，将女患者的肚皮重新缝，然后出去跟家属道了歉。事情到这里结束了吗？显然没有，那医生事后被家属整天‘庸医庸医’地闹，最后被迫提前退休，连名声也坏了。”
侠昃很健谈，任何与医针灸有关没关的话题，都能扯一大堆，却偏偏很合所有人的口味。
当他讲到外科医生的时候，他特意停顿了下来，看了班里众人一眼以后，悠悠接着说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那位医生特别傻？如果当初他在其他医师的建议下，将错错，把胎儿当成肿瘤一刀切了话，相信事后，患者家属只会把他当神医供着，而不是喊庸医！”
“是不是觉得我说出了人性的丑恶？你们开始怀疑人生了？”
“站在这里，我是老师。我来，是来教你们医术与医德。让你们学着狡诈些，我不是教你们诈，而是想让你们认清你们即将要走的路——医的振兴之路！它你们想象的还要苦千倍百倍，外界的不解、困惑、庸医等等闲言碎语，会磨平你们的棱角！”
“让你们狡猾一些，只是想让你们看清医现状，尽可能保持为医者的良心。会会，不会不会。别把小毛病当大手术来处理，贻误病患不说，还会恶性循环带坏自己的学生，让医的路走得愈艰。”
侠昃铿锵有力地说道。
他本不想说这么多，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一临时工，哪天撂下课本能拍拍走人的友情客串。
可后来认真寻思一番，侠昃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虽然振兴医的担子落不到他肩，但他可以把希望的种子，悄悄种到这群热血青年的心田里。
“侠老师，你刚刚提及的外科医生故事，是不是从《我不是教你诈》照搬而谈的？”林沇目不转睛地盯着侠昃看，她想知道刚才的那番肺腑之言，侠昃说得那般理直气壮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书与生活本来分不开，创作的灵感大多源于日常。如果我说‘纯属雷同’，你们信吗？”
侠昃走回讲台，神秘回道。
“信！侠老师，我们相信你说的例子是真的。”
“为什么不信，类似的例子我爷爷也曾经历过。”
“是，人活一辈子，谁没遇到几次良心的抉择。”
侠昃一番有别于他人的劝学言论，讲得众人热血沸腾。让这群还找不到未来方向的莘莘学子，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叫学医，什么叫为医者。
他们感动，甚至落下热泪，双手不知觉地鼓掌、再鼓掌。
喉间仿佛有一团东西堵着慌，想撩开嗓门发泄一番。
邱逢春站在教室外暗暗点头，随后他负手转身悄然离开了。
侠昃果然没有令他失望，这个看似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男孩子，其实骨子里有一股侠气。
能帮的人事物，能做的真善美，侠昃都会默默担起他的力所能及。这一点很像古代的儒侠——路见不平一声吼，乃至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有谁觉得我这临时工，讲的都是一通屁话。那么可以自行离开，我不会阻拦，反而乐得清闲。”侠昃正色说道。
“侠老师，你太狡诈了。谁走谁吃亏的事，你说我们愿意干嘛！”
女生们笑吟吟地回道，脸蛋露出一副认准你是我老师的神情。
“侠老师，是不是我可以不用走啦？我……我想当个老师口狡猾的医生。”胡万三弱弱问道，他真怕极了侠昃会把他赶走。
好不容易由衷钦佩一个人，他才不傻呢，能当青年才俊不当，跑去堕落成纨绔？
“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多教一个学生！”
侠昃微笑说道。
“耶，太好啦！晚谁都别缺席，我请大伙吃饭。”胡万三笑得合不拢嘴。
“得瑟！行啦，别嘚吧嘚吧的，赶紧坐回座位。既然你们都不愿翘课，那么从今天起，我是你们的便宜老师。现在有谁愿意借我一本《针灸基础理论学》，趁着还有点时间，我将整本书讲完，因为下节课开始，我要教你们一些实用的针灸学，免得以后你们毕业工作了，不好意思自称‘哥/姐是老医’！”
……
大学课程，同一门科目一般都是两节课连。当下课铃声响起，侠昃正好把整本针灸课本讲完，然后便闪人。
只是在他离开之际，耳尖的侠昃似乎听到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囔道：
“快点打开霓裳商城APP，我记得里面有一个内嵌的聊吧，是专门讲医养生与美容的，我们赶紧登录问问老医——市面都有那些医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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