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往生
少年家的门被人敲响了。
时间是早上六点，天还没有亮的时候。
“谁啊？”
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双眼少年打开了门，看到，一脸泪水的进藤光站在自己家门口。
少年有些头痛。
——我说，一大早就是这种状况也太糟糕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中状况都不适合在家门口继续。
“总之先进来吧。”
把哭泣的进藤光拉进屋里，关上门。
“你先坐着，我去泡茶。”
“可是，”
“没有可是，这里是我家，还轮不到你来管事啊。”
说着就把进藤光按到沙发生做好，然后摔过一块手帕盖住她的脸。
“先擦一下脸吧，本来还是很可爱的，哭成这样实在不行。”
“可是，”
“没有可是，我再说一遍，在我面前你只有听我说话的资格。”
转身，走进了厨房。
几分钟之后，少年端着茶杯出来了。
三个茶杯。
“来，给你的。”
“谢谢。”
虽然声音还有些哽咽，但是依然对少年道谢，然后看着依然放在托盘里的茶杯出神。
叹气，又要哭泣。
“喂喂，你这是怎么了啊？”
少年的语气多少有些不耐烦。
不知为什么，现在少年的脑海里像是一团乱麻，自然的耶不会有什么还心情。
“哥哥，光学姐现在正伤心，你就不能稍微安慰她一下么。”
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梦星敲了一下少年的额头。
“像哥哥这样的男孩子可不会被女孩子喜欢哦。”
——不不，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好像我还是挺受欢迎的。
少年摊手。
吸引力这种东西少年身上从来就没有缺乏过。
梦星只能摇了摇头。
——很得意么？
——怎么会呢？
将茶杯中放下。
——只是苦恼而已。
把视线转向进藤光。
——总之先别管我，重点是这个笨蛋啊。
没错啊，不管怎么样重点都在于突然造访的进藤光身上。
“所以说呢，你有什么事？”
听到少年的问题，低着头的少女抬起了头来。
虽然擦去了眼泪，但是哭过的那双红肿的眼睛却有些木然，丝毫看不出平日里那个开朗的进藤光的样子。
有些干裂的嘴唇开合，声音断断续续。
“佐，佐为，佐为她，不见了。”
“看出来了，今天你是一个人来的。”
少年点头。
“不是啊！”
拍着桌子，少女的声音猛地提高。
“不是没有来！佐为真的真的消失了啊！”
哭泣。
眼泪经过眼角，划过脸颊，滴落。
滴答，滴答，滴答。
不断地落下。
“我已经发现了的，我已经发现佐为和以前不一样的。”
“我知道的，佐为有着她自己的心事。”
“可是，我却没有去在意。”
“我以为佐为是在闹变扭。”
“我以为，过几天佐为就会和以前一样对我笑，和我开玩笑，抢我的午餐，在我的床上打滚，然后，在和我一起下棋的。”
“但是，但是没有，没有了！佐为没有了！不见了！消失了！”
伸手想要抹去泪水。
没有用的。
就算抹去泪水，眼睛也好，脸颊也好，还是会被再次濡湿，因为住不住眼泪。
少年却笑了起来，温暖的，微笑。
少年早已发现了藤原佐为消失的事实。
从看到进藤光的一瞬间少年就已经发现了，名为进藤光的少女和名为藤原佐为的女子的联系已经消失了。
她们的羁绊还存在，但是联系却已经消失了。
——她，终于找到自己的追求了吧？
少年微笑。
虽然进藤光在哭泣，但是少年却在微笑。
——那是好事啊，对于她而言。
伸手，揉乱进藤光的头发。
“你，在悲伤吧？”
“你，在哭泣吧？”
“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伤心呢？”
“你应该笑的，你应该带着笑容对她说再见的。”
“为什么啊！”
不是疑问，而是不能接受。
藤原佐为是她的老师，藤原佐为是她最好的朋友，藤原佐为是她重要的人，但是那个人不见了，消失了。
这样的事实，她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
不会的，不可能的。
“我怎么可能微笑！不要开玩笑了！”
挥手，就要打掉少年停在自己头顶的手。
啪。
手腕被握住了。
“看来，只是这样的话你是不会听我的。”
少年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起来。
“那么，就让我带你去看一看吧。”
“看，什么？”
“看一看那家伙啊。”
转头。
“伊卡洛斯，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
“我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伊卡洛斯愕然，将眼神递向自己的主人。
梦星微笑。
“不需要问我，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想。”
“我，是怎么想？”
歪着头，却没有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愿意帮助这个总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看着少年，点头。
“走吧，我们去因岛。”
“因岛？”
被少年拉住的进藤光不明所以。
“为什么要去因岛？”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摊手。
“藤原佐为和那个什么虎次郎不就是在因岛初遇的么？去哪里准备错啦。”
一把将进藤光拉到自己怀里。
“伊卡洛斯，拜托了。”
“好的。”
拿出卡片，无机质的声音中却多了某种生气。
“那么梦星帮我请假，早饭就算了，晚饭让砂沙美多准备一份。”
“知道了，这种事情不需要哥哥担心啦。”
“是是。”
笑着，在光芒中消失。
下一刻，少年和进藤光出现在了某个古老的合适建筑的庭院之中。
“好了，就是这里了。”
满脸羞红的从少年怀里跑出来的近藤管看到周围的事物立刻陷入了石化状态。
“这里，是哪里？”
“因岛，石砌神社，本因坊秀策纪念馆。”
“可是，可是，我们刚才还在你的家里。”
“笨啊。”
手刀。
看着抱着头呜咽的近藤光少年微笑。
“这种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重点是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啊。”
伸手，指。
那里立着一个刻有本因坊秀策的汉字的石碑。
“是了，我是来找佐为的。”
猛地跳起来。
不断的在神社中奔跑。
焦急的，带着期待的不断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然后，期待边做失落。
没有的，不在了，消失了的藤原佐为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找不到的，既然消失了的话。
找不到了，已经找不到了。
当太阳升上天空的正中的那一刻，进藤光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呢。
双脚变得无力，失落的跌坐在地。
然后，一道影子遮住了正午的阳光。
撑着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古式纸伞的少年将手中的饭盒递了过来。
“先吃饭吧。”
“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你没有拒绝的全力。”
说着就将饭盒塞进了进藤光的怀里。
坐到近藤光身边，把伞撑好，微笑。
脸红。
“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没什么啊，看你吃饭，不过如果你不吃的话我就塞给你吃。”
面对着少年这样的笑容，进藤光心虚了。
将一块肉塞进了嘴里。
“好吃。”
出乎意料的好味道。
“那当然，这可是我亲自动手的哎。”
进藤光没有回应，只是埋着头狼吞虎咽。
看得出来，从昨天就为藤原佐为消失而担心的她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相当疲倦了。
少年抬起手，将自己的力量不着痕迹的注入了她的身体。
“你啊，真是个笨蛋啊。”
“怎么，你要朝嘲笑我么？”
“当然不是。”
伸手，摘掉黏在她嘴角的饭粒。
“并不是要嘲笑你，我带你来这里也好，为你做饭也好，都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一件事，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
“可是佐为确实在我的身边。”
“那是以前啊，那是过去啊。”
“那又怎么样？”
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少年叹气。
“不能怎么样啊，正是因为不能怎么样才是悲哀不是吗？人类唯一改变不了的，只是过去啊。”
说着，站了起来。
“然后，让我带你去见她吧，去见藤原佐为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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