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她比冷漠更冷漠 三

　　白色的马车穿过花园般的圣伊莎蓓蒂，缓缓停在南区的一个路口边。从车夫的位置上跳下来的是来自红土平原的红发侍卫官蓝斯。他打开车门，托着塞西莉亚的手，将公主殿下请下车。约修亚跟着从车箱中走下来，然后转身扶着露西维亚的腰，将少女抱下车。

　　幻灵骑士小姐的身体依旧很差，虽然勉强可以走路了，但上下马车都需要别人帮忙。据露西维亚自己说，她还需要两三天来适应圣伊莎蓓蒂的神圣力量，之后至少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行动自如，那时候约修亚就不需要每时每刻都陪着她了。对此，黑发少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约修亚抱露西维亚上下马车的举动看在塞西莉亚眼里。帝国的小公主对自己的侍卫官提出了强烈抗议，要求享受相同的待遇。蓝斯却一声不吭地走上了小路。气得塞西莉亚直跺脚。

　　四个人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栋小院落的后门。这是前光辉骑士团团长麦伦·格雷罗的家。塞西莉亚甜甜地“麦伦，麦伦”叫了两声，就看到一直闲在家中的“太阳之子”欣喜地跑出来。

　　看到跟在塞西莉亚身后的约修亚，麦伦·格雷罗的脸色有些变化。“今天怎么想到要过来？”瞥了约修亚一眼，他问的是塞西莉亚。

　　“麦伦，不高兴吗？”塞西莉亚将手中的竹篮递到麦伦·格雷罗的面前，“人家大清早考好蛋糕后，不知怎么就想到你了。”

　　“不，公主殿下几时来都欢迎，只是这位先生就……”麦伦·格雷罗对于约修亚依旧怀着敌意。这一点连对各种情况都还不是很熟的露西维亚也看得出来。

　　“麦伦！”皱着眉头，塞西莉亚第一次对“太阳之子”虎起脸，“我不是说过了吗？王兄他们和你们教会之间的误会已经陈清了。克莱茵的一切也都结束了。难道不还是对我哥哥和他的朋友们怀着敌意吗？那你让我怎样才能接受你！”

　　塞西莉亚转身就往回走。她甩起的金色长发扫过麦伦·格雷罗的脸，让“太阳之子”心碎万分。

　　“不，不，塞西莉亚，请不要离开我！”不可一世的麦伦·格雷罗口吻卑微地说道，“是我错了。我只是想起了死去的兄弟们才会……”

　　“跟约修亚先生道歉。他可是我的朋友！”塞西莉亚回过身，却没有靠拢的意思。

　　麦伦·格雷罗转向约修亚，目光仍然很倔强，“进来坐吧。”

　　“不用了。”黑发少年的声音很冷，比起对休伯利安他们或是露西维亚要冰冷很多，简直是在冰点以下。“我只是打听一下法耶骑士的住址。”

　　“你找他干嘛？”麦伦·格雷罗对于约修亚的要求很警惕。因为除了塞西莉亚，法耶是他现在唯一信得过的人。法耶为他保守秘密，他的一言一行也要顾及到法耶的安全。前不久法耶被罗威尔打伤了，麦伦·格雷罗唯恐约修亚做出趁人之危的行为。

　　“打听些事情。当然，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也行！”

　　“那就请到屋里说吧。”麦伦·格雷罗做了一起请的手势。约修亚却没有动。“就你和我，这件事情我不想牵涉其他人。”

　　“不行，塞西莉亚不在场就不谈。”“太阳之子”有些恼火，在他看来约修亚的要求确实有些得寸进尺。但是黑发少年也有他的忧虑。涉及冥界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那我还是问法耶骑士好了。放心，我不会为难他，他也曾经帮过我们，算是有些交情。”

　　“你让我怎样相信你？”

　　“我以骑士的荣耀发誓，今天不拔剑！而且你看，我还带着一位女士。”约修亚让出他身后的露西维亚。现在的幻灵骑士小姐看上去的确是一位娇弱的贵族千金。真正的骑士要在女士面前保持风度，是会不轻易动武的。

　　“帮帮他们，麦伦。”塞西莉亚凑到太阳之子跟前劝道，看来她已经原谅麦伦·格雷罗之前的言行。

　　“好吧。他是在圣伊莎蓓蒂出身的，一直和家里人住在一起，所以不用住在营地里。不过他家离得也不远，绕过前面那个小花园，爬满牵牛花的那栋房子就是。”

　　约修亚向麦伦·格雷罗点了一下头算是谢过，然后扶着露西维亚走了。塞西莉亚则留下了和麦伦·格雷罗喝着茶，聊着他们的话题。

　　***

　　法耶的家并不难找。按照麦伦·格雷罗的指点，约修亚和露西维亚很顺利就走到了。这是一栋带有独立花园的两层楼的老房子，房屋几乎被牵牛花的蔓藤吞没，花园里也是翠绿一片。正值牵牛花开化的季节，无数粉色和紫色的花朵将老房子装点得像一个巨大的花球。

　　露西维**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想给这美丽的景色一个大大的拥抱，突然发现约修亚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立刻又将手背在背后，羞涩的低下头。“哎~带着‘跃动的星尘’，居然连性格都变回了以前。”

　　“女孩子还是活泼些好。”约修亚淡淡道，继而拉动掉在栅栏门上的红色铜铃。“法耶骑士在吗？我想和你谈些事情。”

　　少年冷烈的声音和清脆的铃声一起传开，得到的回应却是，“滚回去！给我滚回去！”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的女孩举着扫帚从院子里冲出来，劈头盖脸打向黑发少年。约修亚的神色间闪过一丝难堪，伸手抓住了木柄和梢头的结合部。小女孩死劲向后撤扫帚，却怎么也拉不动，突然就捂着脸哭了出来。“你们都把我哥伤成那样了，为什么还来难为他吗？”

　　“我~”哄女孩子估计是约修亚最没才能的事情，只要看到女孩儿的眼泪，冷面少年就慌了。“我只想向法耶请教些事情。”

　　“你骗人！你骗人！你明明跟他们是一伙的。密儿知道，只要是新来的骑士都不是好东西。”女孩子继续哭喊着。约修亚无奈地搔着头发，只见露西维亚俯下身将女孩抱住，“密儿别哭，姐姐帮你。”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密儿的名字。”见一个漂亮的姐姐帮自己，女孩抹掉眼泪，抽泣地问。

　　“因为姐姐很厉害啊！”露西维亚故作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其实是这女孩在哭喊中自己说漏嘴的。

　　“姐姐和这个大哥哥真的只想向你哥哥打听些事情。”帮密儿擦掉眼泪，露西维亚柔声说，“让我们见见你哥哥吧。”

　　“可我以前没见过你们！你们真是哥哥的朋友吗？”小女孩还是有些犹豫。

　　“远到而来的朋友。”放开密儿，露西维亚走到约修亚身边，“虽然知道这样要求一位骑士很失礼，但是请把剑给我，这些会吓到她的。”

　　黑发少年没有丝毫犹豫，取下背在背后的天魔劫火和插在腰间的刺剑一并交给露西维亚，“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不知是生气还是羞赧，幻灵骑士小姐皱起眉头，冷冷道，“我也曾经身为人！”

　　密儿见约修亚连象征骑士骄傲的长剑都交了出来，终于点头。“好吧。我可以带你们去看哥哥，不过你们可要小点声音，他可能还在睡觉！”

　　“不用了，我自己出来！”老房子的门吱呀呀打开，法耶扶着墙走了出来。大个子骑士在房间里听到妹妹的哭喊声就连忙往外赶，可他现在的状况是连走路都走不稳。

　　“哥哥，你怎么可以起来！”密儿连忙跑过去把法耶扶住。大个子骑士靠着门廊坐下，摸着妹妹的头发说，“密儿，你要记住，放下武器的战士并不一定就不会杀人！不过约修亚，我请求你不要吧我妹妹牵扯进来。”

　　从克莱茵回到教会，法耶经历了很多事情，也看清了原来世界并不是他想象地那么美好。他是真的以为约修亚要找他寻仇。

　　“你们果然是来害我哥哥的！你们都在骗密儿！”法耶的妹妹急了，转脸要跟约修亚拼命。法耶想拉都拉不住。女孩就这样赤手空拳地冲向黑发少年。约修亚一动不动，就看着密儿冲到他身前，就让女孩抡起粉拳，不断捶打他的胸口。当密儿折腾得没有力气了，他才一把将女孩举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解释说，“够了，我真的只是过来问些事情。”密儿终于不再扑腾，含着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看来是我误会你了。”惊出一身冷汗的法耶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说吧，想知道什么？”

　　约修亚将密儿交给露西维亚照顾，自己走到法耶跟前。“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在约修亚的记忆中，法耶可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见笑了！前几天马里昂给我们光辉骑士找了个新团长，是个用古怪武器的家伙。他当时完全可以杀了我！不过，你应该不是来慰问的吧！”仰着头，法耶显得很坦然，“别绕弯子了！”

　　“好吧，我想知道关于道伊尔的事情，他以前住在哪里？经常去那些神殿？和那些人有来往？”

　　“那个人的事情我可是知道很多哦，还是进屋里谈吧。把客人堵在门口太失礼了。”法耶扶着墙壁站起来，“密儿，去给哥哥姐姐泡杯茶！”

　　“好！”被露西维亚逗得破涕为笑的小女孩还甜甜地应了一身，对幻灵骑士小姐挥挥手，便向屋里跑。就在密儿转身的这一刻，露西维亚突然听到斜后方的空气有异样的振动。

　　不好！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露西维亚已经凭着本能先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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