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黑质白光 二
少年魔法师和“风精”们合唱的魔法歌谣在纯黑的石之世界中回荡，连正在幽怨缠绕之森里披荆斩棘艰难前行的月之女祭司夏洛特都感应到了。
“是尼尔，是尼尔在歌唱！”“月之恩宠”兴奋地叫了出来，“这边。”
“这边吗？”冬焰看到夏洛特所指的方向蔓藤丛生跟本就不能走，于是伸手在手掌上聚集起一团巨大的火球。
“冬焰，这可不行！”格林希尔连忙出声去阻止弟弟的莽撞。
“闪开！否则就把你们烧个精光。”新降生的火焰精灵王对着蔓藤元气满满地命令道。蔓藤居然真的缓缓挪动，让出了一条小路。冬焰收起手中的火球笑着对格林希尔说，“姐姐，这边请，休儿哥哥就在前面哦。”
***
魔法之歌越来越嘹亮。围绕在尼尔身边的所有“风精”都在忘情地歌唱。天才法师将手中的魔杖高举过头顶，魔杖前端的魔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
“我好了！休，收刀！”尼尔对累得满头大汗的休伯利安喊道。休伯利安连忙将旋转飞舞的“风沙”弯刀捏在手中。同一时刻，一阵狂风爆起，把尼尔的头发和衣服都吹得向天上飘动。“风精”看来是很欣赏法师先生的这个法术，在狂暴的风中闹得更欢了。可尼尔身边的其他人却都被狂风吹得站立不稳。
“尼尔，搞什么呀！”约修亚、休伯利安、莉迪娅和法耶要相互拉扯着才能站主脚。
“忍一下，就好！”尼尔闭上眼睛，用意念去控制强风。狂暴的风顺应了法师先生的意思。在他和他的伙伴周围盘绕着形成一个风洞。风洞之内的人丝毫不受影响，而外围则是狂风大作，刚刚还遮天蔽日的悬崖厉鬼都被大风逼得飞回了悬崖间的巢穴。
这时，里瑟突然从围绕在尼尔等人周围的风壁下方空隙间滚了进来。他万万没有没料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年轻法师居然蕴含了这么大的力量，以一个强力的魔法破坏了他的计划。于是副团长大人起了杀心，想乘休伯利安等人大意的时候偷袭尼尔。
装出很狼狈的样子滚到尼尔的身边，里瑟右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一抬头，里瑟却看到约修亚用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他。黑发少年手中的剑刃明晃晃的，让人胆寒。
“你想干什么？”冷面少年的冰冷语气就像刀子一样刺来。
“没，没有什么。过来避一避。”偷袭不成，里瑟只得陪起笑脸。“其实悬崖厉鬼只看得到运动中的物体。你们要是早像我那样站着不动就没事了。幸亏尼尔厉害。”
“哼，少耍花样。”这是来自约修亚的最终警告。
“你能撑多久？会不会太勉强！”莉迪娅关切的看着刚刚还被她说成是没用一副结实身板的差劲的男人。
尼尔一手握着魔杖，另一只手托着一位正在跳舞的“风精”，脸上是一副很舒适的淡淡笑容。“如果这些孩子愿意配合的话，应该不会太幸亏。我们就这样走上去吧。悬崖厉鬼虽然是风属性的魔兽，但也是在空中翱翔的生物。不论是小鸟、老鹰还是凶恶的魔兽，只要是飞在空中的生物都会用它们的翅膀产生风，也会受制于更强烈的风。在风的世界里，我有自信是最强劲的。怎么样，我还不算是很差劲的男人吧？”
“你～喂，这算是报复吗？”其实莉迪娅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哪能啊！”尼尔将手中托着的“风精”轻轻放到伊西斯少女的头顶上，“风精”便在莉迪娅那头酒红色的半长头发上继续着她的舞蹈。莉迪娅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我说约修亚，锻炼的事情就不要跟格林希尔说了。”
“绝对不行。”黑发少年可没有伊西斯少女那么好打发。法师先生垂头丧气的哀叹自己的交友不慎。
尼尔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狂风形成的气旋也跟着他移动。莉迪娅等人就被这股狂风包围着，一直来到黑礁的岩顶。
纯黑的岩石，亮白的天空，黑礁的岩顶之上是黑质白光的双色世界。世界上最单纯的两种颜色，也是世界上最决然相反的两种颜色。狂风舞动，伊西斯少女就伫立这两种单纯却决然相反的色彩中，等待着命运的判决。她随风波动的酒红色头发在黑与白的世界中就是一株火把，而她的命运之火已注定照亮伊西斯的方向。
登上黑礁的岩顶，尼尔撤去这种他突发奇想所创造的被后世的魔法师称为“大男人风暴”的魔法，然后他又非常绅士地向帮助过他得“风精”们告别。“风精”们离开时都显得不情不愿。支持了两个多小时的大型魔法，法师先生已经满头大汗了，前胸后背的衣服也湿得贴在身上。看来他对莉迪娅说不会太辛苦，应该是吹了牛。
“在那里！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座塔里面。”后一步上来的里瑟指着绝顶之上孤零零立着的一座黑色石塔，对莉迪娅等人说道。
说那是一座石塔，其实就是一颗粗大的石竹笋。至少尼尔觉得那古怪的不对称外观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在黑礁的岩顶树立着很多石笋，只是这一颗正好在最中间，而且是最粗最高的一棵。如果这座塔真的是人工完成的，那名制作它的工匠一定有着极为抽象的审美观，抽象到让博学的天才魔法师也难以理解。不过考虑到这里岩石的坚硬质地，尼尔不认为有工具可以切得开。
“你坐着歇歇，我们过去取就可以了。”这句话莉迪娅对尼尔一连说了两次，但法师先生又看着这白色天空下的黑色石塔看出了神。酒红头发的少女只好拉了拉他的衣角，又说了第三遍。
“风精！”看在眼里，约修亚小声咕噜了一句，幸亏没被莉迪娅听到，否则伊西斯少女一定回羞愧欲绝的。
“好吧。”尼尔确实累了，往地上一坐，大口大口喘粗气。看来这些日子的确疏于锻炼了。有跑步练习的那段日子是不会这样的啊。
莉迪娅围着黑色的石塔走了几圈，仔细端详着石塔的模样。可石塔上上下下都没有可以放东西的位置。
“你不是在骗我们吧。”伊西斯少女一面偏过头，用凌厉的目光盯着带他们来到这里的里瑟，手则伸向石塔，想触摸那黑色的石面。
“等等。”不待里瑟开口，休伯利安一把将莉迪娅的手拉住。“有很强的守护力量，连我也可以感觉到一点。”
亚麻色头发的男孩对伊西斯少女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莉迪娅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带着母亲留给他的一件魔法吊坠，休伯利安虽然不是魔法师，却比普通人对魔法或是祭司法术这类依靠精神发动的力量要多几分的敏锐。
休伯利安抬手将一只弯刀抛向石塔。石塔的前方忽然闪过一道和玻璃反射阳光时很类似的光泽。弯刀将是撞在无形的墙壁上，飞到一半就被弹了回来。落在坚硬的石面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我没骗人吧！既然有法术的保护，东西当然是在里面了。就看你们拿不拿得到”里瑟摊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
“说，怎么解开！”约修亚抽出长剑架在里瑟的脖子上。
“别激动。”里瑟用手指轻描淡写地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荣耀之心”推开。“三十年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其实里瑟是知道的。据封存在“沉埃之顾”的相关秘卷记载，保护石塔的法术一共有两层。外层是三位到达了第三层境界的太阳主祭司联手施放“夏日的阳光幕布”，内层则是当时还只是月之主祭司，现在已经当上月之司教的尼尔森·格林倪所施放的“月之食”。
“这种效果应该是‘夏日的阳光幕布’。”里瑟不说，法耶却抖了出来。这位年轻的光辉骑士本身也是一位达到了第二层境界的太阳祭司。虽然以他现有的能力还不能施放“夏日的阳光幕布”这一类中等级的法术，但至少还认得出来。
好你个法耶，看来不得不除掉你。里瑟狠狠瞪了法耶一眼。法耶从眼角看得清清楚楚，却并不会因为副团长的威胁而改变他的选择。淤泥沼泽之战的末期，法耶无意间知道了里瑟和死灵法师道伊尔之间的关系。自那时起，里瑟就对他起了戒心甚至是杀心。而讨伐死灵法师的过程中，法耶又深入地了解到了曾经是光辉教会所期待的双子星之一的道伊尔会背叛教会成为死灵法师的内幕。他知道，仅凭这一点，里瑟就已经容不下他了。所以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看里瑟的脸色行事了，他要帮助莉迪娅得到被封印在石塔里的东西。不是因为他相信了莉迪娅，也不是献媚地要讨好伊西斯少女。不论在克莱茵的这场变故中他是否能活下来，他现在只求知道真相。
“‘夏日的阳光幕布’，哼，居然有这么好听的名字。”约修亚没好气地讽刺了一句。
“嗯，这可是太阳神阿波罗起的名字，是日系的中级法术。其效果和水系魔法“水晶墙”、光系魔法“光之壁”有些类似，借用太阳的光线制造出一面看似无形却坚固异常的墙。能够屏蔽大多数的魔法攻击和几乎全部的死灵魔法和暗魔法的攻击。”
“武器的直接攻击看来也不行。”休伯利安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弯刀。
“请问有办法化解吗？”见法耶愿意帮忙，莉迪娅的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不少。
“能够施展‘夏日的阳光幕布’的太阳祭司就能用法术将这面光幕撤销。可惜我离那种程度还差得很远，帮不上忙。不过以我的理解，但凡被动防御的法术、魔法和武技招数，都有其极限。只要打击的力量超越其能承受的极限，就能够将其击溃。”
“是这个道理。我来！”休伯利安走到光幕的前方，看他的架势是要再次施展抛刀技将光幕打碎。可是莉迪娅却一步抢在他的身前。“不，让我自己来。”
“莉迪娅，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啊。”每当格林希尔任性或是恶作剧的时候，休伯利安就会这么说。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用这个句式对女孩子表达不满。可莉迪娅那琥珀色的眸子却用倔强的眼神对上他的清澈的眼睛。
“听着，休，你们帮我这么多，我真的无以为报。但这毕竟是事关整个伊西斯民族的事情，就让我亲自动手，我手中的空月弯刀也是伊西斯的神器，我有把握的。何况，比试一下的话，你还不一定能够赢我哟。”说道这里伊西斯少女笑了，“真后悔那天晚上没和你比，要不然也不会被你这么小瞧。”
“我哪有小瞧你啊！”休伯利安赶忙辩解。
“那就请对我多一点信心。武士大人!”莉迪娅温柔地将亚麻色头发的男孩推倒一边。转身的面对“夏日的阳光幕布”，伊西斯少女又变回了那执着和坚强的眼神。她退后几步，留出助跑的距离。
伟大的蛮荒之神德墨忒尔啊，您的子民潜心祈求您的帮助……莉迪娅将“空月”的刀面贴在自己脸上。闭上眼睛，她默默地像伊西斯人信仰的蛮荒之神祈祷。“空月”感受刀主人的心意，发出白色的光晕。时间流逝，莉迪娅的祈祷一直都没有停止，“空月”所放出的光线也越来越明亮，
“这光线和‘幻月’的很像。”约修亚走到休伯利安身边，低声说道。休伯利安点点头，关切的目光始终聚集在伊西斯少女的身上。我相信你!你会成功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休伯利安的心声，莉迪娅睁开眼凝视着前方，“空月”弯刀被她很自然地顺在侧身。又一阵风起来了，吹动着伊西斯少女那酒红色的头发，在这黑与白的世界里，就像火炬一样。
脚尖发力，莉迪娅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休伯利安也眼前一花。
这就是她真正的实力吗？我还真不一定能挡下呢？
“咔嚓！”
强劲的冲力，自信满满挥刀。莉迪娅手中的“空月”弯刀由侧下向上狠狠撞击“夏日的阳光幕布”的光壁。迸发出耀眼的光线让休伯利安等人都下意识地用手去遮眼睛。休伯利安听到了玻璃裂开的清脆声音。成功了吗？
虚着眼帘，休伯利安看到光幕上已经出现了裂缝，可“空月”弯刀和莉迪娅也都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停滞不前了。
“这不可能！”里瑟不敢相信三位到达了第三层境界的太阳主祭司联手施放的“夏日的阳光幕布”居然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砍裂了，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心惊万分。
“裂开啊！”莉迪娅一声疾呼，手中的“空月”冲破重重阻力冉冉升起。“夏日的阳光幕布”的光壁被斩裂成飞散的光之花。
最后的发力，让莉迪娅虚脱了。她脚一软，倒在了及时赶到的休伯利安的怀里。
“我很厉害吧！”伊西斯少女抬头问亚麻色头发的男孩。
“嗯，比我强多了！”
“我自己可以站起来啦。不过你要是坚持将我抱的话，就让你得逞一次吧。”
厄，明明要靠人帮忙，还偏要嘴硬！现在的女孩都这样吗？“是，大小姐，是我坚持要抱你的。”这也是休伯利安对付撒娇的格林希尔的口吻。他抱着莉迪娅走到黑色石塔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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