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远来的消息
云中城，白云军团的军部。
欧瑞斯·赫伯公爵坐在办公桌前用手支着下巴，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罗列在桌面上足有一尺高的文件让他灰心丧气。
“这恐怕有一百份呀！我可是步入人生最后阶段的孱弱老人，这样对我也太残忍了吧。”年过半百的老公爵抱怨着。如果换作是一百个张牙舞爪的敌人，他肯定精神抖擞。
“确切地说，总共一百三十七份，的确有些多。不过公爵大人，这些文件都不能再积压了。”白云骑士团团长莱昂内尔·莫坦森直挺挺地站在办公桌旁。口气生硬，表情默然。
“你帮我代劳不就好了吗。”打了个哈欠，赫伯公爵将懒散的目光从文件移到窗外。
“承蒙公爵您的信任，可属下也只能够批阅关于白云骑士团的那一部分文件。这里大量的文件都是乌云骑士团和白云军团送过来的，而且政务和农务方面的文件也必须请您务必亲自审阅。”莱昂内尔用标准的正步走的窗前，哗啦一下把厚重的窗帘拉上。隔断了赫伯公爵的视野。
“是你们几个骑士团长和兵团长合计好了让你来监督我的吧？”赫伯公爵很是不满地问。
“还有政务部和农务部的大人们也拜托了在下。”莱昂内尔一本正经地回答。眼神也不避讳赫伯公爵的狐疑的目光。
“什么世道呀！堂堂云之领主居然被手下人监视。”赫伯公爵身体向后一靠，把脚翘到桌上，不干了。
“不，只是督促。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去圣弗洛伊丁了。这些文件肯定不能拖到您回来以后再批示。如果再被您溜走，属下就很难交待了。”
“你还真敢说。”突然，赫伯公爵瞪了他的骑士团长一眼。“我也不逃了。直接把你放倒，也给你一个向他们推托的理由，你看怎么样？”
“呃。”一直以来都一幅公事公办表情的莱昂内尔也吓得咽了口口水，脸上的肌肉都紧张起来。虽然他的武技已经是云岭这一片的佼佼者，可面对站在武技巅峰的“云之领主”欧瑞斯·赫伯，他也很难全身而退。说实话，如不是他昨天和其他几个兵团长打赌打输了，他是绝对不会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的。
“哇噢～还真多。看来今天有你忙的了。来，小赖昂，喝杯茶。”罗莎琳德·赫伯夫人端了个茶盘走进来，给他的丈夫和莱昂内尔一人一杯茶。“监督他工作很辛苦吧？”
“谢谢夫人。赫伯公爵刚刚还在威胁我。”莱昂内尔看到赫伯夫人如同看到救星一样。
“是吗？”罗莎琳德·赫伯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她丈夫一句。
赫伯公爵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立马端正坐姿，用及其认真的表情看着文件。“哪能呀。玩笑、绝对是玩笑！”
“我刚刚看到新做的军礼服了。还真漂亮呢！我们白云骑士的小伙子一定是庆典上最威风的。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就都能个个带着圣弗洛伊丁的小姐们。可惜呀，只有三百个名额。有好些人已经到我这里，要我帮他们说情了。”赫伯夫人笑眯眯地看着莱昂内尔。“我说小赖昂，你这次一定不要辜负我的期望，给我牵个圣弗洛伊丁的贵族小姐回来，至少要是侯爵家的。气死劳伦那小子，反正这次没他的份儿。”
“谢谢夫人。”面对恶作剧女王，白云骑士团的团长完全没有主意。
“好看是好看，花了多少钱呀。一套就要十七梅金币。省这笔钱用来修缮云丘的水利系统不知道多好。”赫伯公爵伺机泼了漂凉水。“我不是说过库房里那套也不错嘛，你非要做新的。”
“天哪，还记着库房里那些老古董呀。都是你爷爷那时候做的了。”赫伯夫人很是不满。
“可这些年也只用过不到十次，全新的呀。”
“喂，这会可是帝国的双千年庆典好不好。你邋邋遢遢不怕别人笑话，我可不想别人把咱云岭的小伙子们看扁了。是吧，小赖昂？”赫伯夫人要把白云骑士团的团长拉倒同意战线上。
“啊，夫人说得对。”虽说眼前赫伯家夫妻斗嘴的情况让他很尴尬，可历次血泪的教训都使莱昂内尔明白在云岭最得罪谁都可以，得罪了赫伯公爵顶多就是骨折啊扭伤啊一类的，唯独不能得罪的人是罗莎琳德·赫伯夫人。若是被大名鼎鼎的恶作剧女王盯上，这辈子都难得翻身。
“好消息和坏消息。公爵您想先听哪一个？”在云岭，敢不敲门就进入赫伯公爵办公室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赫伯夫人，云岭没有那栋房子的哪个房间是她不敢进的。一个是拉斐尔·赫伯，赫伯公爵的儿子，儿子进老子的房间要敲门？至少拉斐尔没有养成这个习惯。还剩下一个就是乌云骑士劳伦·布兰登了，这个油腔滑调的贵族大少爷也不是个注重礼节的人。这会儿他斜倚着门框，晃动着手中夹着两个小信封向房间中的三个人很随便地打了个招呼。
“坏消息。”都说面对这种情况而选择先听坏消息的人有居安思危的优良意识。赫伯公爵作为云岭的主人的确是一位有远见的统治者。
“拉斐尔来信说他已经把前期工作都准备好了，包括租用了卡特男子爵在圣弗洛伊丁城外的小农庄作为白云骑士团租号了零时的营地。房间可能会简陋一点，但足够三百人住下。还有一片空地可以用来操练。他也和周围两家小农庄的主人签订了协议，由他们提高白云骑士团在圣弗洛伊丁的粮草。另外军部特批的通关手续也把好并寄过来了（注11）。您可以随时出发去圣弗洛伊丁。”
“唉～”赫伯公爵叹了一口气。前天奥狄斯·迪卡普里奥（Otis·Dicaprio）统领的纳斯帝国军队已经撤走了，现在连军部的手续也办下来了，这下他就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赖着不走了。“好消息呢？”
“影子发来的最新消息。十日前，纳斯帝国再次调动其北线的军团一共三万人向天空之路进发，估计再过六、七日就会到达截云要塞的底下了。”说完，劳伦哈哈大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把好消息和坏消息搞反了呀。”莱昂内尔之前听着就不对劲，这下就更迷茫了。
“没有呀。你看看咱们公爵。”
“太好了，这下就有推迟启程的借口了。劳伦，你赶快给帝国发个消息，说天空之路局势紧张，我必须亲自坐镇，至少要推迟一个月才能出发。”赫伯公爵一下子就提起了精气神，很是兴奋地下了命令。
“公爵～”这次换劳伦哭丧着脸。“您知道我最不喜欢写东西的嘛！”
“公爵，您就这么不喜欢去圣弗洛伊丁吗？”莱昂内尔问道。
“我这一去，免不了要和众多的权要见面，再就是大量的晚宴舞会，都是一些无聊的话题。在那种氛围中只要几天人就会臭掉的。”赫伯公爵说出了他的无奈。
“可纳斯帝国的进犯怎么说也算不上好消息吧？”白云骑士团的团长依旧不解。
“怕啥？反正他们也只是过来摆个样子给我们看的。你有听说历次大战的时候纳斯狗只派区区三万人过来吗？就算再翻三倍也不够看呀。”抢着说话当然是劳伦。对于这位死脑筋的好友，他习惯性的小小打击一下。
“正是这样。只是我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白费力气。”这些日子以来，这个疑问总是在头脑里挥散不去。赫伯公爵隐隐约约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可能是演习吧，也可能是纳斯的哪个激进派在为自己造势。”
“但愿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莱昂，你去通知其他兵团长要加强戒备，任何的松懈都是失败的种子。”赫伯公爵很郑重地对白云军团的军团长下了命令。
“是！”莱昂内尔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夫人，这是拉斐尔随信带给您的生日礼物。公子祝您越来越美丽。”报告了正事，劳伦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紫色的小瓶子扔给赫伯夫人，很潇洒第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啊，难道是正圣弗洛伊丁现在最流行的，号称千金难求的‘紫百合香水’吗?儿子你真的长的了，学会孝顺了。”赫伯夫人拿着紫瓶子在鼻子前闻了又闻。“这味道真是，真是完美。她可以将一个女人全部的魅力都发挥出来，我的青春又回来了……”
看着陶醉得不能自拔的妻子，赫伯公爵心里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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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鹰飞身于辽阔的草原，在蓝天白云之间掠翼盘旋。终于它锁定了目标，俯冲而下。
莉迪娅等几位伊西斯人并没有像天寻小队一样受到西塞·韦尔瓦的特别照顾，他们和其他跟随韦尔瓦商队横穿双色大草原的旅行者一样走在队伍的尾部。由于是长时间在外办事，莉迪娅和其他人的坐骑都是从商会租来的马。
这也要感谢泽维尔大陆各大商会提供的完善的服务体制。任何人只要附抵押金给商会就可以得到一张马券。需要时他们可以用这**券在商会的各个分部换取马匹，不需要时也可以再用马换回马券。当然，每次换马的时候要缴纳少量的租金。
莉迪娅这次选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这匹马的速度还可以，耐力也不错，不过女孩现在是牵着大马在走路。商队里大量的科母拉兽压慢了队伍的速度，而女孩也很喜欢在这片凄凄芳草上缓步而行。那柔软的触感和悠悠的香气都让她陶醉，特别是这广袤的蓝绿色更是大漠中奢望不来的美景。
这一路上莉迪娅那琥珀色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陌生的旅行者，可却始终没有发现她寻找的那一色亚麻色头发。这让她有些失落。
“我看到韦尔瓦的那个负责人把他们请到队伍的前面去了。看来他们和韦尔瓦家族的关系不一般。”阿里看出了莉迪娅的心事。“不过莉迪娅呀。你应该把心思放到王交与的任务上。你心里清楚，那个少年他不属于你的世界。”
“这，我，我知道的。”少女的心思被看穿，她纤细的声音隐没在风中。白木面具下的那张俏脸蛋羞得通红。
“我觉得这段时间我们最要提防的是那天下午进到店里的两名骑士。他们可不是一般的高手，我闻到了修罗地狱中的血腥味道。”
“哦，好的。”莉迪娅应了一声。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听清了。
这时天空传来一声清丽的鸣叫。一道金色的闪电冲到莉迪娅怀里。
“好了，乖～。不要煽了。”伊西斯少女眯着眼，脑袋也向后躲。可从她说话时欣然带起的上飘音可以听得出她这时心情已经转好。
一只平时只有在沙漠才能看得到的金雕停在伊西斯少女的右臂上。它调皮地扑腾着它的半尺长的翅膀，还试图用尖利的喙去亲近女孩的脸。
“好了，吃吧。不要闹了。飞了这么远很累吧，淘气鬼！”莉迪娅接过阿里递给她的肉干送塞到金雕的嘴边里。淘气的大雕才安静下了，发出咕咕的声音对女主人表示感谢。
“真是神奇。即便在千里之外，‘萧儿’它每次都可以找到你。”
“呵呵。这孩子被我捡到的时候才刚刚孵出来不到一个月，是我把它养大的。到现在它还当我是它妈妈。说来也怪，无论我在哪里，它都能找到我。来，再吃一口，我不在的时候很寂寞吧。”莉迪娅又塞了一条肉干到金雕嘴里，顺带从金雕的腿上取下一个小木桶。她麻利地取出木桶中的信，快速地读了一遍。
“怎么说？”黑塔一般的大汉很关心国内的情况。
“长老让咱们快点把宝器带回去。国内求战的呼声很高，好在王还在犹豫。不过，一些部族已经蠢蠢欲动了，沙火的一支骑兵队前些日子冲下了贺坦德嘉的一个小兵站，这让高斯也都变得紧张。”
“是米哈尔·卡利里(Myhre·Kariri)在试探王的意图，咱们得赶快呀。”
“嗯，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拿到。”莉迪娅的语气很坚定，她微微抬起头看向祖国的方向。
如果，如果能让灰蒙蒙的大漠也如此地鲜花绽放，即便用我的血液浇灌，又有何妨！
***
注11：帝国为了防止三大世家叛乱规定三大世家的军部不得擅自进入帝国腹地，百人以上的军队进入必须得到帝国军部的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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